第1576章 以史為鑒

步入盛夏的魯市,入夜之後,依然暑氣逼人,夏想背著雙手,一邊欣賞魯市夜景,一邊想事情。

右側,曹殊黧一身休閑打扮,穿了長裙,挽了頭發,也學夏想背著雙手,和夏想一起漫步在魯市的街頭。

來魯市也有一段時間了,是夏想第一次陪她散步。若是別人或許會埋怨夏想太忙顧不上一類的話題,她卻不會,不僅僅因為她從小就見慣了父親才是處級幹部以後的忙碌,而是她深知夏想在齊省打開局面的艱難。

盡管曹殊黧不怎麽關心政治,但夏想是她最愛的男人之一——還有兩個男人在她心中占據了重要位置,一個是父親,另一個是兒子——他的一舉一動她都要放在心上,就算不能為他分憂,至少也要做到不為他添亂。

身為局外人的她,也能切實地感受到齊省的紛亂和艱難,因為齊省的政治氣候更復雜不說,還多了一個李丁山。

曹殊黧只比夏想晚認識李丁山一兩年,她和李丁山接觸不多,卻也對李丁山的為人多有了解,從李丁山生意的失敗、家庭的不幸,以及後來被迫走向仕途,有太多外力推動的因素。和夏想的積極主動性不同的是,李丁山的前進,外力的影響和附加太多。

也間接表明了一點,李丁山對自我能力的把握以及對未來走向的判斷力,遠不如夏想,他總是在被動接受一些事物,而夏想,卻始終在暗中推動自身的前進。

曹殊黧不是官場中人,但從小生長在官宦之家,再加上嫁給了夏想,讓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擁有了縝密的分析思維——說實話,她本來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如果她從政或經商,未必會比梅曉琳或連若菡差上半點,但她既然嫁給了夏想,就要處處以夏想的前途為主,她必須甘心在幕後,默默無聞地為夏想付出一切。

雖說今晚夏想主動提出陪她散步,她也知道,夏想不過是借散步來想事情罷了,但她也沒有絲毫的埋怨。

曹殊黧學的不是古典文學,但她骨子裏卻是古典女子的氣質,古人有詩雲——悔叫夫婿覓封侯——盡管平心而論,她也希望和夏想一起過平安淡泊的日子,她性子本淡,不虛榮也不浮華,不過既然夏想是她的男人,又既然他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的坎坷之路,她除了無怨無悔地陪他走完之外,不會有任何後悔和怨言。

看著夏想微鎖的眉頭和深思的神情,她就知道,是因為李丁山的事情。

曹殊黧平常很少對夏想的事情發表看法,但今天,她忽然有所想,就上前一步挽住了夏想的胳膊,笑道:“還沒有想好解決的辦法?”

夏想的思路被曹殊黧打斷,搖頭一笑:“也不是沒有,而是在想,難道非要驚動總書記不可?”

誠然,總書記開口,中紀委也好,一些人也好,必然會讓步,但問題是,如此一來,就似乎顯得李丁山真有事情一樣,最後不了了之,還是因為走了關系,被總書記保下了,不是因為自身清白。

夏想也可以理解宋朝度的心情,宋朝度不想李丁山受到一點委屈——在官場之上,能如宋朝度一樣一直真心愛護李丁山的情形已經很少了,不少革命情誼隨著位置的升遷而淡漠了——也是為了將事態扼殺在萌芽之中,不想有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但夏想想的有所不同,他不但想一舉解決李丁山的難題,還想借機將何江海拉下水,如此一來,請總書記出面的做法,保險是保險,但卻是被動而消極,沒有了主動進攻性,也和他的下一步大計背道而馳。

如何想一條萬全之策,既能保得了李丁山不受絲毫損傷,又能將何江海牽連在內,讓何江海雖說不至於落馬翻船,至少也要讓他灰頭土臉,讓他長個教訓……苦思冥想了半天,夏想一直不得要領。

和上次在湘省不用花費多久就摸清了葉天南的路數相比,現今他對何江海的底細,還是心中沒底。因為湘省省委大部分常委都來自外省,而且湘省也明顯沒有齊省排外,更沒有齊省幾乎各地市一二把手全是齊人的怪現象,所以,何江海到底在齊省有多根深蒂固的本土勢力,在夏想眼中,還是迷霧重重。

更主要的是,湘省沒有一個副省級城市,而齊省卻有兩個。副省級城市只受省委節制而不是管轄,換句話說,是受省委代管,省委對副省級城市的一二把手沒有任命權,也沒有考核權。

而副省級城市的十幾名常委,都是正廳級,相當於齊省比其他省份,少說也要多出20多名正廳級幹部,再加上上至省委常委,下至各地市一二把手,齊人當地人所占的比例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遠的不說,就連魯市市委,也幾乎全是齊人的天下,那麽下面的各市直機關以及大量的中層幹部,更是數不勝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