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壓力,如期而至

自從夏想來到郎市之後,他和範睿恒之間的關系就疏遠了不少。

其實他也清楚,他和範睿恒之間,關系一直不牢靠。最早因為高成松的問題,還有過一段時間的敵對,後來高成松一去,燕省恢復了清明氣象,在許多問題上,他的立場以及和他關系不錯的省委常委的立場,符合範睿恒當時的利益,再加上他刻意和範錚維持了一種良好的關系,就讓範睿恒對他另眼看待,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來往密切。

但夏想很清楚範睿恒的為人,薄情寡義,相當淡薄。他從來沒有自得地認為自己能夠額外得到了範睿恒的青睞,範睿恒只會利益優先,不可交之以心。

從範睿恒對嚴小時一直不冷不熱的態度上可以得出結論,和範睿恒共事,只有當有共同的利益時才可交往,沒有共同點時,就會漸行漸遠,他無法和宋朝度一樣,可以交心。也無法和王鵬飛一樣,可以交友。

在範睿恒對待塗筠的事件之上,夏想發現了一些端倪。首先,根據他得知的情況,範睿恒在書記辦公會上,雖然沒有明確反對省紀委直接提請塗筠,但卻明確流露出傾向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立場,指出黨和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如果塗筠同志只是一時糊塗犯了小錯,省紀委的同志也要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網開一面,尤其是對於一個女同志來說,更要多一些諒解和寬容。

其次,夏想也從側面了解到一些耐人尋味的消息,範睿恒指使省紀委的副書記簡春村密切關注塗筠一案的進展——盡管塗筠案件是李言弘親自督辦的要案,但簡春村是省紀委的老人,老資格,他要是過問的話,一般人還攔不住。

夏想就知道,範睿恒的立場似乎微妙地向塗筠一方傾斜了。

坐在辦公室之中,夏想前思後想了一番,不經意向窗外望去,見塗筠隨同省紀委幾名同志,上車而去,他心中並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一片平靜。因為他很清楚,塗筠只是郎市千絲萬縷的關系網之中的一個環節,就算她一去不復返,也不過是才結開一個結,而且塗筠只不過是馬前卒而已,她的背後龐大的勢力和關系,才露出冰山一角。

搬開一個塗筠,只不過是他在郎市打開局面的第一步,只讓他在市政府班子之中樹立了威望,站穩了腳根,而他在郎市,面對古向國的傾紮,面對哦呢陳的黑手,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而且夏想還隱隱有一個預感,艾成文也並非表面上那麽簡單,他也有城府和心機,而且他現在雖然和自己在對付古向國扳倒塗筠是同一立場,並不表明以後就是長久的合作關系。

還有要隨時提防哦呢陳不一定何時伸出來的黑手,才是在郎市之中最讓人防不勝防的不安之處。想到哦呢陳,夏想不知為何突然到了付先先,也是怪事,付先先怎麽會這麽老實一點也沒有煩他?出於關心,他立刻打了一個電話給付先先,提示卻是無法接通。

本想再打她的賓館房間的電話,突然,有電話打了進來。

還真是想到誰,誰就來,夏想一見是省委的電話,心中就是一緊,接聽以後,果然傳來了範睿恒熟悉的聲音:“夏想,最近很少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和我疏遠了?”

現任省長、下一任省委書記以輕松的口吻和他說話,夏想的感受不是受寵若驚,而是清醒地認識到,範睿恒是有事找他,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肯定是塗筠之事,因為自從他來到郎市之後,和範睿恒之間的聯系日漸減少,今天,還是範睿恒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

“範省長,您好。”夏想熱情而恭敬地回應了一句,“剛到郎市,處處被動,沒有打開局面,不好意思向您匯報工作。不過倒是和範錚聯系不少,也和他約好過段時間一起到京城看望鄒老。”

夏想的話,立刻讓範睿恒體會到了什麽,真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避重就輕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暗示他和範錚之間的友情不會變,不會因為政治立場之上的相近或相左而受到影響。

範睿恒微一沉吟,他的立場也很堅定,不可能因為夏想的一點暗示而動搖:“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在郎市會慢慢打開局面,但是,打開局面有許多種方式,不一定非要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去……”

還是說到了正題,夏想心中一沉,他設想了不少來自省委方面的壓力,卻沒有想到,最大的壓力竟然來自範睿恒。

“塗筠同志或許和你立場不同,又有過言語上的沖突,都是工作中的小問題,也是正常現象。她是一個女同志,黨和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培養一個女性幹部就更不容易了,就算一般幹部犯一點錯誤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何況是女幹部?夏想,你要多站在大局觀上看待問題,不要動不動就要將別人的道路堵死!”範睿恒的語氣既語重心長,又有幾分嚴厲,“我個人的看法,適可而止,最好不要人為地制造對立和緊張氣氛,郎市,完全可以走和平發展的路線,不一定非要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