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聞道夕可死

金鑲玉的表情極為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秦至庸猶豫了一下,說道:“老板娘你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要是再留下,就有點死皮賴臉,不知好歹。我聽你的,離開大漠,回大明。”

金鑲玉點頭道:“你能這樣想,最好。你本來就不屬於這裏。留在沙漠裏,只會把你給耽誤了。刁不遇。”

刁不遇以極快的速度出了廚房,站到了金鑲玉的身後:“老板娘,有……什麽事?”

金鑲玉說道:“秦至庸要回中原。你送他入關。要是遇見了強盜土匪攔路,不用客氣,直接殺了。你一定要保證秦至庸的安全。”

刁不遇平時喜歡藏拙。

但是金鑲玉對他是非常了解。以刁不遇庖丁解牛的刀功,一般的江湖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是。”刁不遇慎重地點頭。

秦至庸嘆了口氣,說道:“我先回房間收拾一下。”

其實秦至庸沒什麽可收拾的,就兩套衣服,還是金鑲玉送給他的。他原來穿的那件衣服,已經燒掉,留著沒什麽用。

到了什麽地方,就穿什麽樣的衣服,做什麽樣的打扮。這叫做入鄉隨俗。

切不可標新立異。

回到房間,秦至庸疊好了衣服,看到桌子上的四書五經,沉默了一下,將書本放進了包裹裏。

讀了儒家的書,秦至庸的心性和心態才有了改變。這幾本書對他來說,很重要。

枕頭邊的剔骨刀,秦至庸同樣要帶走。

防身用。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要是遇到了強盜土匪,威脅到了自己的性命,絕境時刻,秦至庸只能放手一搏。

秦至庸背著包裹出了房間,金鑲玉和刁不遇已經準備好了幹糧和盤纏,還有清水。

銀子放在桌上,秦至庸目測,可能有一百兩之多。

“老板娘,這些銀子……”秦至庸話還沒有說完。

金鑲玉手一揮,說道:“別推辭。銀子是你的工錢。我金鑲玉恩怨分明,不會讓你秦公子白幹活兒。你若是嫌多,就當是我資助你讀書考科舉。以後你做了官,可別忘記了老娘。若是真有一天,老娘在邊關大漠裏混不下去,說不定就會去投靠你。”

金鑲玉不缺銀子。

一百兩銀子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巨款。但是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這些年,金鑲玉開黑店,弄到的銀子,起碼有幾萬兩。

秦至庸身無分文,的確需要銀子。他感激道:“多謝老板娘。你的恩情,秦至庸銘刻在心。”

金鑲玉滿不在乎地說道:“廢話不多說,你們走吧。”

秦至庸背上幹浪和銀子,刁不遇背著一大箱水。在沙漠中行走,幹糧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水。

水是生命之源。

這句話在沙漠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秦至庸和刁不遇的離開,並沒有遮掩。東廠的三位高手和邱莫言他們都知道。

曹添和陸小川透過門縫,看到二人出了客棧,向南邊走去。

陸小川說道:“秦至庸和客棧裏的屠夫想要逃走!”

曹添看著賈廷問道:“我們要不要動手,將二人給抓回來?”

賈廷冷哼一聲,說道:“秦至庸和那個韃靼屠夫,不是我們東廠抓捕的對象。我們的任務是,將周淮安他們一眾亂黨一網打盡。你們可不要舍本逐末,壞了督公的大事。否則,督公饒不了你們。就算是我,也難辭其咎。”

想到督公曹少欽的手段,陸小川和曹添打了個寒顫。

賈廷接著說道:“更何況,去南方的路,已經被我東廠給堵住。現在開始,龍門客棧只能進,不能出。想要離開龍門客棧?他們辦不到。”

……

賀虎看著秦至庸和刁不遇離開,說道:“周淮安周大俠到底什麽時候能到?反正我們已經把人救出來,要不,我們也走吧。這該死的大漠裏,到處都是黃沙,白天熱得要命,晚上又冷。還沒有我那占領的賀蘭山住著舒坦。”

邱莫言盯著賀虎,美眸中閃過嚴肅的目光:“不行。我們決不能離開。必須把孩子交給了周淮安,我們的任務才算是真正完成。誰現在想要離開,可以,但是他拿不到一兩銀子。”

救人成功了嗎?

沒有。

東廠的三個鷹犬還在客棧裏呢。

邱莫言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自己和周淮安這一次,怕是會有很大的麻煩。可別到時候沒有把楊宇軒的兒女救出去,反倒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了。

邱莫言此刻心中是矛盾的,她既想周淮安盡快出現,又不希望周淮安來龍門客棧。

……

以秦至庸和刁不遇的腳程,傍晚的時候就能走出大漠,到戈壁灘上。

若是騎馬,只需半個時辰,就走出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