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有陰影難入定

秦至庸不像是個練武的人,千總大人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見到了陌生人,千總大人不過是隨口一問。

千總大人對金鑲玉說道:“我給你帶來了一些物資。夠客棧一個月用。讓你的夥計們去般進來。”

秦至庸先前心中奇怪,客棧裏的物資是哪兒來的?現在終於知道。原來是這位千總大人提供的,那就說得過去了。

沒有渠道進貨。想要在大漠戈壁灘開一家店,根本不可能。哪怕周圍有水源。

金鑲玉高興道:“掌櫃,刁不遇,你們快點出去將貨物般進來。”

秦至庸跟著掌櫃和刁不遇出了客棧,去搬東西。

千總大人離開了以後,秦至庸才輕松了下來。

秦至庸暗道:“自己的心,還不夠正。心有忿懥,不得其正;有所恐懼,不得其正;有所好樂,不得其正;有所憂患,不得其正。千總大人隨時可以奪取自己的生命,如此情況下,想要保持不卑不亢,根本就不可能。”

千總大人不但有權利,還是武功高手,秦至庸想要在他面前心態坦然,不卑不亢,現在還遠遠做不到。

秦至庸的心理素質還不過關。

接下來的日子,秦至庸練武更加刻苦。

可是他的心卻定不下來。

站馬步,睡覺冥想的時候,心思煩躁。

打拳的時候,依然如此。

腦海中的各種奇怪的念頭,不停地冒出來,根本就不受秦至庸的控制。

秦至庸表面上看似專注,其實心中雜念很多。

他是一直在克制。

越是站立不動,定住身體,雜念就越多。身心不能和諧,只有親身體會,才知道其中的痛苦。

夜晚。

秦至庸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圓月出神。

“今夜的月亮好圓,好明亮。”秦至庸小聲說道,“不知道爸媽他們怎麽樣了?好在家裏有哥哥在,就算自己不在他們的身邊,以後也有哥哥為他們養老。”

睡覺和吃飯,是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情。

做好了這兩件事,無病無災,活到百歲,輕而易舉。秦至庸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讀書、練功、幹活。

“秦至庸,到屋頂來陪老娘喝酒。”老板娘的聲音在秦至庸的耳邊響起。

秦至庸一驚,剛來的那點睡意,頓時被驚走,思維變得清晰起來。

走出客房,順著梯子上了屋頂,秦至庸見到金鑲玉一個人坐在屋頂上,旁邊放著酒壇子和酒碗,還有一大盤肉。

秦至庸坐到她身邊。

金鑲玉說道:“今日是十五,夜色那麽好,早睡豈不可惜?來,陪我喝。”

金鑲玉給秦至庸倒了一碗酒。

原來今天是十五。

怪不得月亮那麽圓,那麽亮。

秦至庸接過酒碗,說道:“老板娘,我不喝酒的。”

金鑲玉笑道:“不喝酒,算什麽男人?掌櫃和刁不遇他們,可都是酒鬼,無酒不歡。來,我們邊吃邊聊。”

秦至庸喝了口酒,眉頭微微一皺,酒的味道的確不好,太過於辛辣。

金鑲玉抓起一塊肉丟進了嘴裏:“吃肉啊。光喝酒不吃肉怎麽行?”

只要見到肉,秦至庸就想到了人肉。哪怕是在幫刁不遇切肉的時候,他腦海裏還是會情不自禁想到金鑲玉殺人的場景。

自從到了龍門客棧,秦至庸就一直沒有吃過肉。

肉,已經成為了秦至庸的心理陰影。哪怕他明知道,盤子裏的不是人肉。

金鑲玉猜到了秦至庸的想法,說道:“我七歲練武,十三歲練出內勁。十六歲第一次殺人,當時我和你一樣,嘔吐了好幾天,見到肉就反胃惡心。後來,殺的人多了,慢慢就習慣了。現在讓我去亂墳崗睡大覺,我都能睡得很香甜。沒有人天生就喜歡殺人。都是這該死的世道逼的。遇見惡徒,只能痛下殺手,否則死的人就是我金鑲玉。想要在江湖中生存下來,必須要心狠手辣,容不得半點仁慈。哪怕是最好的朋友,都要小心提防。”

為了利益,為了女人,為了權勢,朋友親人相互背後捅刀子的事情,金鑲玉遇見過不少。想要她無條件相信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至庸讀了儒家的四書五經,心態有了些改變。

他說道:“不管我們生活在什麽樣的世道,內心都應該要有希望。惡人當道,讓人憤怒,但我相信世間的好人一定比壞人要多。如果我們一輩子都活在憂患和恐懼之中,無時無刻擔心有人會謀害我們,那就生不如死,太痛苦。”

聽了秦至庸的話,金鑲玉一愣,隨後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

可是秦至庸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話好笑。因為他說的是真心話。

金鑲玉拍了拍秦至庸的肩膀:“我的秦公子,你可真是讀聖賢書的人啊。你還是去考科舉,當狀元郎,娶個美貌的小娘子,好好過日子吧。江湖武林,不適合你。你有這樣的想法,若是去闖蕩江湖,我怕你會暴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