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懷裏的白若谷仰望人像，他眼中充滿著星芒，膽怯又陌生地伸出手掌撫摸著胸口。

什麽都沒摸到。

從胸腔湧出了聲響，白若谷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他眼神像是被蓋了一層薄霧，顫抖著啞著聲，“蘇繆，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不行。”從四面八方湧入了屬於成年男人冰冷又固執的聲音。

白若谷閉上眼，像是早有預料。他喘了口氣，強顏歡笑。

“怎麽？沒這個機會嗎？畢竟我們曾經認識過……就算我求……”

機械音帶著疑惑響了起來。

“可是我們明明是戀人，為什麽要做朋友呢？”

白若谷怔住了，心裏像是有什麽炸開，大腦的弦崩斷。一種沉重難言又復雜的情緒湧了上來，鼻子突然酸了。

他張了張嘴，有些僵硬地擠著聲沙啞地問：“你是……喜歡我嗎？”

空中的聲音停住，過了一會兒變得卡頓，斷斷續續。

“我知道喜歡的概念，可我無法判斷。但是你去世的時候我能判斷我很難過，就像是啟動了自動毀滅裝置。別人說你不好的時候我會不去計算直接抗拒他。你不在的時候我沒有任何主觀性目的，只是按照程序操作一切……我想把所有被稱之為好的東西全部給你。”

“這些……算喜歡嗎？”

不知不覺，在聲音播放的時候白若谷的眼眶已經紅了，到最後忍不住單手掩面泣不成聲。

“抱歉、抱歉，我不會丟下你了，我會努力想辦法活著。”

智能的指示燈閃了閃，一瞬間整個星球的所有建築物全亮了。

燈火通明，星網重新恢復。

指示燈亮了亮，閃成了一個圖案——

^_^

“好。”機械音回復。

＊

一大清早，白若谷聽到了成年男性的電子模擬音。

“現在是若谷星早上6點，你的愛人蘇繆為你服務。”

他有了意識，躺在床上眼睛緩緩睜開。

同時，他的被子被掀開，整個人因為一股力量而坐直。

一只機械手臂從他的脖子上抓走冷餅子，板正地說：“水藍晶材質不明物體，具有依賴您的特性，為了保持高效率工作，請不要慣著它。”

說著，毫不客氣地打開瓶子將其塞了進去，利落扣緊，像是這個冷餅子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白若谷：。。。

他被穿好衣服，在一道一道報時下走到了餐桌。

整個出租屋早在白若谷醒來之前已經被悄無聲息地打掃完，此刻一塵不染。

餐桌上是提前叫好的外賣，整整齊齊用各種小碟子裝著。

白若谷默了默，拿起筷子靜靜地夾了口菜放進嘴裏，眼睛不知不覺濕潤了起來。

“今天外面低溫，請注意保暖，你的外套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定要穿著，不然我將強制為你穿上。”

白若谷低著頭點了點，一個勁兒地晃動著筷子往嘴裏塞，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下。

一杯倒好的40度的溫水被放在他的右手邊。同時，一個盤子被擡了起來全部倒進了白若谷的碗裏。

白若谷抿嘴看著，滿滿都是青椒。

“請注意吃飯速度，一口食物至少要咀嚼20次才能下咽。以及，不能挑食。”

熟悉的畫面與語句，這是他在能正常行動的時候每天都要發生的。

當時覺得習以為常，甚至因為要求過多還會感到厭煩，而如今卻格外熟悉讓他珍惜。

他乖乖地將青椒夾進嘴裏，奇怪的味道被他忽略，數著次數咽了下去。

蘇繆早已經做好了防禦準備，因為以前有1%的可能性白若谷會生氣。

然而，格外的順利。

蘇繆：^_^

“乖。”

一杯牛奶被遞了過來，輕輕地放在桌面上一滴未灑。

白若谷也接著喝完，隨後靜坐在椅子上。

今天的早餐吃的非常幹凈，這讓蘇繆男友程序的運行都變得順暢起來。

盤子被收走，自動洗碗機在廚房啟動。

桌面被無形的力量擦得一幹二凈，還換上了新的桌布。

“你好，現在距離7:00還有10分鐘，你可以休息一下，隨後可以愉快地進行一天的工作。”

白若谷閉上了眼，坐在椅子上深思著什麽。

時間很快就到了，提示音再次響起。

“你好，工作時間到了。”

不同於定時，每一次播報都是蘇繆守著時間親口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被他臨時念出來的。

相對於運營整個星網，他更傾向於守著白若谷。他如同對溫度的沖動，這種感情也適用於作為白若谷戀人的每一刻。

也許，這種情感可以稱之為白若谷說的喜歡？

白若谷睜開了眼睛，提示音繼續催促，他卻吐了一口氣，帶著輕笑說：“你忘了，我答應過你，不再從事機甲了。”

蘇繆的眼睛閃了閃，“人類的社會中有著毀約一詞，在另一方不追究的情況下，通常不會受到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