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感受到巫嶸注視,小青蛇嘴叭地閉上,討好晃了晃尾巴。

好吃的鬼要讓老大先嘗。

巫嶸正打算試試身手,他一擡有鬼紋的左臂,左手拽住長舌頭把吊死鬼生拽了下來,像摔面團似的拎著它舌頭來回摔打,舞的虎虎生風。

吊死鬼:???

等巫嶸終於將它重重摜到地上時,吊死鬼舌頭斷成兩節,整個鬼都灰暗下來,形態不穩,像是馬上就要消散一般。從剛才巫嶸摔鬼的時候小青蛇就在一旁吸溜口水,都快饞哭了。見巫嶸住手,它試探爬了兩步,尾巴搖的像朵花,蛇信一吐像小孩偷吃糖果似的滋溜吃掉了那半條舌頭。

真香。

這邊巫嶸還在試驗,他用右手去摸鬼,觸之沒有實體,就像是摸到了一團冰涼涼的霧氣。然而有鬼紋的左臂卻能抓住鬼的實體,巫嶸並指在吊死鬼身上一劃,吊死鬼一顫,身上崩開道黑霧血口。

能傷到鬼。

但光憑手撕厲鬼太不方便了,巫嶸抽出老苗刀。這柄苗刀不同凡響,血氣煞氣滔天,剛一拔出來灰撲撲吊死鬼就像被燒成黑炭的海草又萎縮了一圈,在刀鋒下瑟瑟發抖。

鬼怕兇器,尤其是傳承許多代,靈性兇性並存的利器。有老苗刀在,巫嶸不用左臂也能傷鬼。

他隨手剁了節鬼胳膊,拋給青靈蠱吃。又拿刀在吊死鬼脖子上比劃。

被兇器和靈蠱鎮壓的吊死鬼哆哆嗦嗦,絕望淌下兩行血淚。

咚,咚,咚。

就在這時,仿佛彈珠落地的清脆聲從樓上響起,空靈森幽,單調清晰,伴隨著踢踢踏踏跑步聲,像是有小孩在歡快玩耍,聽聲音就是從閣樓傳來的。陰氣濃重,如血水向下滲透。這聲音也緊隨著向下,似是順著樓梯走來,越來越近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樓梯上聲音突然急了起來,如雨打芭蕉連成一線,有什麽東西叮裏咣啷在樓梯上滾動。巫嶸心中一動回頭,正看到小蜘蛛努力拖著個比它大幾百倍的繭子,連滾帶爬往樓下挪。

哢哢!

它興奮邀功似的摩擦大顎,用力一頂,那白繭子嘰裏咕嚕就滾到了巫嶸面前。說是幾百倍不過是因為小蜘蛛體型實在太小了,繭子充其量也就是巫嶸手掌大。摸起來硬邦邦的,看樣子像是個陶瓷制品。

撕開來看,果不其然。繭子裏包著的是個粗制濫造的陶土娃娃,她眉眼草草幾筆,臉蛋殷紅似血,皮膚塗得慘白,就像燒給亡人的紙人。彎成月牙的眉眼幽幽盯著巫嶸看,粗糙中帶了一絲詭異恐怖。那被塗紅的嘴竟在變化,笑容越來越大,直至誇張彎到了眼角。

啪!

巫嶸反手把陶土娃娃往地下一摔,它像小皮球似的彈了兩下,正好彈進小青蛇大張開的嘴裏。

咕咚。

小青蛇嘴張大的不可思議,美滋滋一口吞下了陶土娃娃。它身體立刻鼓出個球,像偷吃雞蛋的蛇,愜意慵懶在地板上橫成一長條,尾巴肆無忌憚搭在吊死鬼的臉上。

吊死鬼一動不敢動,整只鬼都恨不得化成水滲到地板下面去。過了半晌,小青蛇慢吞吞爬到巫嶸面前,仰起上半身往外一吐。

哇!

陶土娃娃又被吐了出來,滴溜溜在地上轉。和剛才相比它整整小了一圈,臉上五官都模糊了,像是哭花了似的,那張月牙似的紅嘴翻轉下來,驚恐著模糊花臉滾到了吊死鬼的旁邊。傍晚涼風穿堂而過,嗚嗚仿佛鬼在害怕抽泣。

“嘻嘻。”

巫嶸眼角余光瞥過去,吊死鬼立馬閉上沒舌頭的嘴,不敢幸災樂禍了。

“鬼太多了。”

巫嶸淡淡道:“兩個正好。”

聽他這話鬼娃娃和吊死鬼一愣,下一瞬它們爭先恐後兇神惡煞撲向玄關,三下五除二兇殘把玄關下那團血腥陰氣挖了出來,霎時間鬼哭狼嚎陰風四起,吊燈忽閃忽閃,猝然熄滅。整棟別墅陷入黑暗之中,而最後這團陰氣終於顯形。

它是別墅裏陰氣最重,也是唯一沾染了血腥的鬼,從那濃郁到快要滴出水的濃重鬼氣來看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從更進一階。但被吊死鬼和鬼娃娃齊心協力一個抱頭一個拖腳拽出來,黑鬼剛冒了個頭就被巫嶸一刀劈了。

老苗刀斬向鬼魂就像熱刀切過黃油,順滑到不可思議。殺死的鬼也不浪費,團起來一捏喂給青靈蠱,旁邊小蜘蛛都饞哭了。

吃過鬼的小青蛇油光水滑,就像剛做過美甲,每片青翠鱗片都閃閃發亮。青靈蠱專吃鬼怪,而同為從蠱的小蜘蛛目前還只能吃蟲子。

但這間鬧鬼的屋子實在太幹凈,蚊蟲都被濃重陰氣驅逐光了,沒給小蜘蛛剩下半點口糧。咬破指尖,喂了餓到昏頭轉向的小蜘蛛一滴血安撫下來,巫嶸轉頭看向跪在他面前瑟瑟發抖的兩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