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成仙還是墮魔(第2/2頁)

梁冷在江熠說出“我就是異象”的當時從旁踏入議事廳中,見事如此,他的神色也變了。

“此事有法可解嗎?”他問身旁的修士。

那老邁的修士點頭又搖頭:“若能除去心魔,便可解,可心魔……”

哪裏有轉瞬間便可消除的心魔。

第一道落在江熠身上的天雷逐漸散去,天空中見再次聚攏起電閃雷鳴,蠢蠢欲動地為下一擊準備著。

“江少主,要迷途知返啊!”有人殷切道。

江熠說:“從前十多年我行在迷霧中,此時正是迷途知返。”他的發絲在前一次雷擊中已經脫幹水氣,此時風雨繞著他,烏黑的頭發隨著風輕輕飄動,若非江熠逐漸深沉發黑的眸子,他的樣子哪裏像是在墮落成魔,反而像是要飛升成仙。

只是他口中說出的話太過離經叛道,讓江恪本就難看到極點的臉色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混賬話!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江恪自負,無法容忍江熠這般,他袖中飛出一道繩索,繩索在空中展開,一頭被江恪捏著,一頭朝著江熠而去,在半空就呈現出纏繞之態,想要把江熠捆住。

這是縛魔繩,本身就對有魔性之物有天生克制的作用,加上又有江恪的功法加持,眾人本以為束縛住江熠應當並不困難。

誰料縛魔繩一碰到江熠的衣擺便燃起一片火光,灼灼向著江恪的手掌延燒而去。

江恪即便迅速收手,卻也感受到縛魔繩上猶如天雷余火般的溫度。

江熠反問江恪:“我如何變成這樣,父親不知道嗎?”

他意有所指,江恪銳利的目光與江熠對視,咬牙切齒道:“你放縱私欲,被心魔引誘……”

“不對,”江熠搖頭,“父親難道忘了嗎?我的母親就是魔啊,她是魔,我不合該也是魔嗎?父親讓我弑母,不也因為她是魔嗎?”

“你。”江恪愕然至極,他當年誘使威逼江熠弑母後,便將他過往的記憶全都剝離,斷沒想到弑母的回憶會固留在原地,凝聚成一份會讓江熠入魔的執念。

在場其他人聽聞江熠的話,更是面面相覷,露出疑惑與驚詫來,看向江恪的眼神也不同以往。

江恪若真與魔物誕下江熠,這將是如何震驚仙門的消息。

季禎噼裏啪啦地跟江熠頂著雷雨跑到院中,恰好聽見江熠說的“弑母”二字,擡頭又看見江熠獨自站在一眾修士面前,與他們面對面呈現出相互對立之態。

撲面而來的割裂與孤獨感。

或者是雷點,或者是大雨,或者是眾人此時壓根分不出半點心神去關注江熠以外的人,季禎和江熠的闖入沒有引來多少主意。

江恪說:“你母親作為凡人,與魔物廝混,且不知檢點,與你沒有半點助益,有她之死斷你凡念,助你入道,這是她自己願意。”

他鐵青著臉色,說的話卻很是坦然。

從江恪心底就不覺得江熠弑母這件事情有多大的錯誤。如同仙門之間流傳的那些膾炙人口的故事,季禎初見雲頂峰眾人時批駁過的那個故事一樣。

凡人若螻蟻,在道面前不值一提。

“你如今的凡念因季禎而起,”江恪的目光忽而緊緊落在猶在喘氣的季禎身上,“斷了這股凡念,趁此機會入仙道,我們均會是你的助益,幫你渡過這次天雷之罰,若不如此,不消我們動手,你又如何能擔得住後面的天雷。”

江恪這話半是引誘,半是脅迫。

而江熠弑母的事實,如同一顆石子被投入波濤洶湧的大海,沒有驚起在場其他人多少在意。

“正是如此,”有同道年長的修士殷切勸江熠,“重光,天道寬容,尚且讓你選,便是在給你機會,你要快些回頭才是。”

“我的凡念。”江熠的視線順著江恪的目光轉到了季禎的臉上。

季禎聽見他們剛才說的,江熠弑母是斷了凡念,現在江恪說要他再斷因自己而起的凡念,季禎能往哪裏想?

加上此時的江熠雙眸不似往日有神,反而黑沉陰暗,季禎心中也很驚駭。

難不成他們的意思是讓江熠把自己殺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迅速在季禎的腦海裏自證了它的合理性。若真的殺了自己就能成仙,不殺就要被天雷劈死,這兩個選項堆在一起,是個人都知道怎麽選。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被江蘅擋住了後退的步伐。這一院子的修士,季禎一點不懷疑自己根本沒有一點逃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