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永遠都不背棄(第2/3頁)

季禎的手伸到一半,忽然被人攔住。

江熠一邊握住了季禎的手,將它往下壓,一邊對江恪說,“父親,他不是。”

“是或不是我自有決斷,你攔著做什麽?”

“他不是。”江熠依舊這樣說。

父子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僵持。

季禎不解他們,“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但我自小吃不少靈藥靈草,也許同那也有關系。”他收回手腕理了理衣袖,“不是來吃飯的嗎?你們怎麽不吃。”

他招呼起來,江蘅也出言勸道:“正是,師父先用飯吧。”

父子兩人之間的氣氛這才往回收了些。

季禎估摸著一頓飯只有自己吃得還算盡興,因為江恪後頭沒吃兩口便有人找來,他起身離開,飯還沒動幾口。

當然,別人吃得盡興與否季禎才不在意,這飯對他本就是一頓應付,同時也讓季禎覺著這雲頂峰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往後他和江熠的婚約究竟要不要作數,季禎這心裏還真是沒底。

若是江熠來當贅婿勉強還可考慮。

回程路上季禎滿腦袋想的都是不著邊際的東西,想來想去又落回實處,心裏說不出的有些擔憂。

江熠偶爾周身冒出的陌生感覺,季禎實在不懂那是什麽。聯想到江熠的身世還沒解密,他總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季禎問過江熠幾次,江熠都說忘了或者不清楚,季禎覺得沒趣。

他垂目想著,足尖踢到路上的一小塊石頭,將那石頭踢的滾出去好幾圈。

季禎偏頭去看身旁走的江熠,自己的目光若有所思又收回來,一收回來剛好看見那小石頭停下滾動的動作,他便又踢一腳,再看看江熠。如此重復兩三次,江熠便主動握住了季禎的手,“怎麽了?”

季禎心想我就算說出來你也給不了我答案,你身上是不是有魔氣?那小鈴鐺怎麽因為你響了?還有你的身世到底怎麽回事?他覺得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季禎的腦袋裏閃過一個念頭,問江熠沒用,他換個人問問是不是有用些?至於換個人是誰,那就不如直奔主題,直接去問江恪。

這個念頭一出來,很快就在季禎心裏定下。找個江熠不曉得的機會去問問江恪,也許不少問題就豁然開朗了。就算江恪不願意講,反正問一問又不吃虧。

主意一定,季禎的心思就沒那麽飄忽了。余光看見自己和江熠握在一起的手,江熠的指尖修長好看,單是一雙手也讓人的心在瞬息之間多跳幾下。

季禎的想法兜兜轉轉,從江熠的指尖想到那一日在浴桶之中自己盡興看見的諸多光景。再想到自己本來就想要占了江熠便宜,心就活泛起來。

順著剛才江熠問自己的問題,季禎說:“如今咱們是不是極其要好?”

江熠雖不知他這問題問得何意,又猜想季禎這小滑頭問這樣的問題別有用心,可嘴上還是回答:“是。”

季禎往他身邊靠了靠,總歸還記得要避開點仆從再說:“那我問你,咱們什麽時候一起睡覺?”

江熠還是沒防備季禎這樣直接說這話,“你怎麽,”

他道:“不能說這樣的話。”

季禎說:“我還當你有趣了些,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你還是不願意?”他盯著江熠垂下的眸子,擡手指示下人都走遠些,自己把江熠再拉到墻角。

下人一走遠,燈火也遠了,今晚的月亮又不明亮,兩人在墻邊一點不顯眼,被黑暗很好的籠罩進去。

江熠的後背靠到冰涼的墻面,他的指尖碰到墻上的濕潤的苔蘚,觸感膩滑古怪,就好像過分濕潤的下雨天。墻體一瞬間好像有了自己的引力般,急急裹著江熠,讓他原本清晰的思緒被劈成互不相幹的兩部分,一部分直面季禎,一部分墜落進似乎陳舊的回憶裏。

江熠不喜歡下雨,很小就不喜歡。下雨天裏母親出門做工或者務農的困難會加倍,年幼的他獨自在家不僅要擔心母親,還懼怕雷聲隆隆,時常被嚇得哭泣。

但要說江熠最不喜歡雨天的緣由,是因為他母親就死在一個大雨天氣。

他母親的血也是冰冷膩滑的,被雨水沖淡以後與墻角的苔蘚混在一起,讓苔蘚都泛了腥味。

那雙充滿死氣的眼睛仿佛因為極度的驚訝而睜得很大,從記憶中凝視著此刻的江熠。

但江熠還有一半的神思在季禎這邊,因而回道:“我不是不願意,只是我們還沒有成婚。”

“不是不願意,那就是願意了,”季禎拉住江熠的手,讓那原本好像被墻上苔蘚牢牢吸住的掌心回到自己手裏。

江熠的回憶一下散開了,目光落回季禎臉上。

那種被冰冷回憶凝視的感覺消失,即便知道自己仍舊會被未曾解開的回憶謎團所困,知道也許真相不堪,但被季禎握住的手又給了江熠溫暖的力量,就好像只要把握住季禎,所有的沮喪與不安就會消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