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忘了是誰殺了你母親嗎?

“這雨怎麽下得沒完沒了。”季禎一早醒來,坐在軟榻上趴在窗台往外看,百無聊賴地淺淺打了個哈欠。

院子裏淅淅瀝瀝的雨,除了偶爾穿過院中的侍衛奴仆外,並不見其他人的身影。

季禎的目光盯著江熠的房門,房門敞開著,但不見人。

這會兒是用早飯的時間,曙音給季禎端了早飯過來,季禎簡單吃了點便飽了,扭頭再看窗外,恰見江熠的身影。

季禎從窗台了露出肩膀和腦袋,脆生生隔著院子喊了江熠一聲:“江重光!”

江熠的視線果然順著他的喊聲轉了過來,在半空與季禎的目光撞在一起。江熠似乎思索了片刻,隨即調轉腳步撐傘穿過院中走到了季禎這邊,收傘站在了窗外。

季禎本來想要主動找些話茬勾搭江熠,卻沒想江熠主動開口問他:“你今日可有安排?”

“沒有。”季禎搖頭。

江熠居高臨下眉目專注地看著季禎,似乎是剛才就已經考慮清楚,此時輕輕開口問:“那你同我一塊兒出城好嗎?”

江熠的語氣相較平常似乎還是冷質的調性,然而隱約卻透露出一些依賴與求助之感。好像除了季禎以外,他也無法對別人開口說出這樣的請求了。

江熠想再去靈草園的山下一趟,昨日村民的表現明顯有異,江熠對那個村子也有著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有種感覺,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真的或者假的,除了從那裏入手,也許再沒有其他方法了。

這院子裏幾乎只有季禎能夠陪著他一起去做這件事。

“就我們兩個人嗎?”季禎眼睛一亮。

江熠點頭。

季禎麻溜調轉方向爬下軟榻,然後站到床下朝著江熠抿唇一笑:“我好啦。”

單獨出行不是好極了,季禎在心裏摩拳擦掌,他愁的就是不能和江熠獨處呢。

馬車上只有季禎和江熠兩個人,這次季禎都沒帶上若華,若華為此還有些不高興。

馬車輪子滾過路面不平處積了一晚上的水窪,車輪陷入又馬上滾出,驚起一灘濁水。

季禎方才不好好吃早飯,此時在車裏倒是拿著一塊糕餅小口慢慢抿著吃,與其說是吃到不如說是吃著玩的。

“去城外是去什麽地方?”季禎含糊地問,他將剩下小半快糕點一塊兒推進嘴裏,感覺有些渣子掉下來粘在了嘴角,他飛快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那一小節粉紅色的舌尖瞧著就軟嫩得很,江熠的視線不由自主在其上停留了片刻,後又落到季禎自然抿著時也微微翹著,仿佛索吻般的嘴唇上。

季禎卻無所查,問完話以後就自己轉頭去拿車上備著的水袋,找出來擰開給自己灌了兩口。

他的嘴唇包裹著水袋的口子,隨著吞咽的動作小口小口地嘬。

江熠感覺心口有些發酥,簡直想要將那水袋取下來,不準季禎再喝。

“去昨天的那個村子。”江熠強迫自己轉開目光,專注思緒問季禎,“昨天你說你在那村裏看見過奇怪的東西,具體是什麽?”

季禎自己喝了兩口,又把水袋送到江熠手邊,“你要不要喝?”

一句話便又打斷了江熠的好不容易轉開的神思。

那水袋的口子做得格外精巧,江熠低頭看時還能想起剛才季禎喝水的動作,那是季禎含過的袋口。

不過是喝水,他本不該多想什麽。可綺念不受理智約束,此時一個個都冒了出來。江熠心中天人交戰,連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

季禎見他這樣,以為是江熠不願意還極嫌棄,邊把水袋收了回來,擰好袋口想把水袋放到自己身後:“不喝就不喝,嫌我就直說。”

卻沒想江熠半路攔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沒有嫌棄你。”

“那來自證。”季禎說。

江熠以為季禎說自證是讓他喝水,他伸手拿過水袋想要擰開放到自己嘴邊,卻聽季禎擡臉說:“就簡簡單單親個嘴吧。”

他的眼神明亮閃爍,瞳仁認真地看著江熠,眼裏倒映著一個幾乎完整的江重光。如此一個仰頭索吻的動作,讓江熠方才未曾全消迤邐念頭又冒了出來。

江熠實在拿季禎毫無辦法。

他有些狼狽地擡手擋住了季禎的雙眸,很是無奈地只能念了聲,“季三……”

“我母親都叫我阿禎的,”季禎反握住江熠的手,雖然被擋住眼睛,卻擋不住他的聲音傳出來,“你也可以叫我阿禎。”

季禎的聲音很輕快,但“母親”二字讓江熠多了些理智,江熠放下自己的手說:“回答我方才問你那個問題。”

方才問我的那個問題,季禎回想道:“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

江熠頷首。

季禎想了想說:“那棵樹,”他頓了頓,解釋道,“就是我昨天指給你看過的那個,我仿佛在那樹下見過鬼影,但究竟是鬼影還是我看錯,我倒也分辨不清楚了,唯一就是那樹彼時沒有現在這麽郁郁蔥蔥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