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江重光明著狠,季禎憋著壞……

曙音倒是沒有覺得季禎拉著西陸的手有什麽不妥,因為西陸實在像個半大小孩,又溫吞內斂,不說話時仿佛就會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季禎的手自然松開。

曙音道:“師兄。”

西陸聽見了,轉頭也朝著江熠看去,眼神明亮起來,很帶著幾分敬仰地開口,“江,江少主,久仰大名,我叫西陸,”他開口話都不太知道怎麽說的樣子。

季禎幫他解圍,“這就是西陸,我同你說過好幾回的,昨天是我弄錯了,他不是鬼。”

說話間,江熠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他的腳步不過在季禎面前停頓了一瞬,目光落到季禎方才牽著西陸的那只手上,再擡眸時已經挪開視線,只對西陸略一頷首。

西陸作為一個沒什麽天資的小修士,對江熠早有耳聞,十分崇敬。不說他們這樣的雜門,便是許多大門大派的子弟也把江熠當成追逐的目標。

盡管江熠只是這麽一頷首,西陸也沒覺得自己被怠慢。

季禎卻還有話跟江熠說,因此對西陸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他說著追著江熠的腳步進了他的屋裏。

“你昨天說我身上有鬼氣,我就錯當成了西陸的,剛才他說他夜裏便和他師父睡在亂葬崗附近的,那他身上染了鬼氣也很尋常,想來應該就是這麽沾上的。”季禎說。

他從這個角度想,也不覺得事情多可怕。

江熠一路聽見季禎的腳步跟在身後,此時他站在桌前背對季禎,聞言也並沒回頭,反而是問季禎:“也是像方才那樣手拉著手沾上的嗎?”

季禎愣住,江熠現在背對著自己,看上去與平常無異,可是季禎卻感覺到一股陰翳罩著江熠,語氣裏甚至帶著些微邪氣。

好像是他熟悉的那個江熠,又好像讓他有些陌生。

“不是啊。”季禎說。

江熠轉過身來,季禎看著他的臉,才略松了一口氣,方才的一點怪異感覺也消失不見。

江熠還是平常那個面色無波的模樣,看不出半點不同。

“能沾上那麽多,又不是拉手,那你們做了什麽?”他好似在詢問,目光審視著季禎。

江熠本人雖然沒有情緒起伏的樣子,但是他的佩劍此時卻輕輕顫動起來,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即便季禎弄不清楚江熠這麽問到底是什麽意思,可也知道這話問的味道不對。

什麽怪話?

季禎懷疑江熠話裏有話,但他沒有證據。不過現在不是拍桌子的時候,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忍則忍才是大氣。

季禎的眉毛往下輕輕耷拉,無辜地說,“我見西陸沒有吃飽飯,便帶著他去吃了點飯,與他一塊兒又喝了些酒,然後我就回來了呀。”

他不等江熠說什麽,開口又是一耙倒打。

“我也覺得奇怪,咱們這樣的關系,我身上理應當滿是你的味道才是,這樣的話什麽鬼氣魔氣還敢近我身嗎?唉,只可惜我一個人也辦不成什麽大事呀。”季禎說著話低落地垂首,說完又擡頭看了江熠一眼,話裏是什麽意思顯而易見。

滿是你的味道這樣的話,對江熠來說還是過頭了些。

“季三,慎言。”

嘁,沒趣。

季禎扭頭看向院中,“那我走了。”

“等等。”江熠喊住季禎。

“幹嘛?”季禎的眼睛圓溜溜地看著江熠。

江熠擡手將裝著夢魘的瓶子取下遞給季禎,“拿去帶在身上。”

季禎的臉上有了笑容,他接過玉瓶問江熠,“它還和從前一樣嗎?”

“它已經沒了魔氣,於你無害。”江熠說,“不過若求安穩,你可以與他締結主仆從屬關系,那麽它以後便不能對你下手。”

“怎麽締結?”季禎舉起那玉瓶在眼前晃了晃。

江熠說:“劃破食指,將血滴在它額心,它應允了便可。”

季禎感覺手裏的玉瓶動了動,經過昨晚,夢魘當著江熠的面越發不敢放屁,此時也不敢多說。

魔怪與其他人締結契約的事情並不少見,大多發生在修士與魔怪,甚至仙人與魔怪之間。為他人所用對於魔怪來說是一件頗為屈辱的事情,但同時魔怪也以實力為尊。所以被仙人活著修士,其他魔怪驅使,大多面子上都說得過去,畢竟打不過還有什麽辦法。

但是與人類締結契約,被人類驅使,這實在很丟人的。便是夢魘這種初出茅廬的弱雞,聽見江熠要讓它認季禎做主人,心裏也垂淚幾滴。

不過江熠既然已經開了口,夢魘覺得自己這命運也算是無法逃避,只能悶不吭氣等著他們發落。

“不用了。”季禎卻說,“如今它已經被收斂在玉瓶裏面,主仆不主仆的不打緊,萬物皆有所屬,它不屬我,還是順其自然得好。”

季禎面上笑容淡淡,語氣溫和,一副超脫世外之感,簡直是我輩善良寬容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