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鬼化

鬼的外殼被當場湮滅, 四散飛舞的灰燼樣的碎屑中，是鬼驚恐睜大的眼眸。鬼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說的居然是真的！他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位光之神一樣, 任何侵害都會避開他身邊。

這下，所有鬼都不敢近前了。

太宰治背對紅閻魔, 比了個手勢, 紅閻魔會意。他無聲的將破魔箭拿在手中，視線在鬼的包圍之中逡巡, 終於鎖定了一只相對薄弱的鬼, 於是他輕輕扯了一下太宰治的風衣。

雖然劍道出現裂痕, 他無法拔劍，基本的身體素質卻還保持著。在太宰治徹底牽扯住鬼的注意力之時，紅閻魔突然暴起, 那支神光熠熠的破魔之箭被他精準擲入那只鬼的心口！

“噠宰啾！”

他們從缺口一路沖出去，有兩只鬼撲上來，靠近紅閻魔一側的那只居然還是頑固的使用非物理攻擊。電光火石之間, 紅閻魔與太宰治交換了位置，兩方的攻擊雙雙被消湮, 在鬼重新合攏包圍圈之前, 他們迅速逃出了已經十分稀薄的霧氣，迎面就遇上前來接應的神威。

神威這一路殺得十分痛快, 甚至斬殺了大鬼，這裏的大鬼數量如此之多, 令他心花怒放。夜兔不畏懼受傷, 甚至不畏懼死亡，不過隨著眼前的紅影接近，躁動的大腦還是慢慢回憶起了他來到這裏的本意。

“老板, 這裏。”

他把紅閻魔向已經掃平的方向輕輕一推，自己面對迎上來的數只大鬼，其他討伐者圍攏上來，反倒被他嫌棄會搶人頭。局面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繼國緣一也脫身而出，向這個方向馳援，紅閻魔很清楚自己現在不能拔刀，於是跑得很快，令人驚訝的是太宰治逃跑的速度居然與他不相上下。

紅閻魔：“……”

真不愧是你啊噠宰啾！

然而就在紅閻魔即將徹底脫離戰圈的時候，身後自稱紅閻魔舊部的鬼發出了喊聲。

【您不要這個世界了嗎？！！】

紅閻魔的腳步驟然停頓，他似乎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回頭，但他終於還是回過頭去。

鬼的爪中握著那個世界的殘片，殘片已經被破魔箭穿過，行將潰散，裏面的景物如萬花筒一般飛速閃回，偶爾是車水馬龍，偶爾是落在潔白紙張上的印刷文字，再偶爾是某個人的回眸。紅閻魔開始劇烈顫抖，他回想不起來，可他依舊覺得那是重要之物，讓他想要回身拯救。

最後閃回的畫面中，是鳶色眼眸看不清面容的青年站在竹林裏向他擡眸。他穿著很暖的大衣用來揣怕冷的雀，也戴上了圍巾，一身文氣，對著雀來的方向笑。

【紅！】

“紅！！！”

紅閻魔的意識被鬼牽扯只有瞬間，就被太宰治的呼喚重新拉扯回去。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拔刀出鞘，將那只鬼壓制在地。鬼想喚回紅閻魔，讓對方心神失守，哪怕一瞬就好，他就能吞噬這個昔日的鬼王，如果不能吞噬，就實現另一個目的。

“不要……不要再……”閻雀低著頭，刀上還在向下滾落血珠。他猛然擡頭，淚水奪眶而出。

“不要再褻瀆紅的恩人了！！！”

他依舊記不得，連恩人的樣貌都很模糊，只記得比如對方的指尖很涼，比如衣服卻穿得暖。那是些小小的溫柔的碎片，棲息在紅閻魔心中，卻總有人試圖將這些小碎片驚走，或者利用這些小碎片做什麽事。

紅閻魔為此感到憤怒，甚至於，怒不可遏。

他斬下了鬼的頭顱！

鬼的頭顱高高飛起，落在遍布塵埃的地面上，眼眸至死都大睜著。

不過這樣也好……

頭顱滾落的鬼的眼中，流瀉出一絲瘋狂。

【您終究會回到我們之間……】

【重回鬼王之位，禍亂三千世界！】

【哈……哈哈哈！】

劍道崩裂的聲音如瓷，這聲響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本就不穩的劍道，加上強行拔刀，紅閻魔只聽見太宰治在叫他“棄刀”，這無疑是明智的，說不定可以保全部分劍道，可他自己已經無法松開手了。

太宰治最後捏著刀鋒把刀從紅閻魔手中奪下來，滿手鮮血。不過他並沒有多關注自己，只是眼睜睜看著黑色逐漸侵襲了紅閻魔鮮亮的紅色羽毛，足足蔓延了一大半才堪堪停止，可仍然在蠢蠢欲動想繼續向上。

這時，有其他討伐者來報。

“其他鬼開始退去了！”

“原來如此，雙重目的嗎。”太宰治低聲道，接著，他擡頭叫過神威。

“神威君，你可能需要過來一下。”

“什麽？”夜兔脫離戰圈，他看著太宰治滿手的血，微微挑眉。一旁的繼國緣一也收了日輪刀，向紅閻魔這邊過來。

“紅！”

“勸你先不要靠近哦。”太宰治臉上帶笑，笑意卻沒有深入眼底，“神威君，不要讓世界之底的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