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龍影

有東西潛入閻魔亭，目前還不知道目的為何，紅閻魔並不放心將噠宰啾單獨留在這裏。他於是伸出手，啾啾跳到他掌心，又被他塞進衣襟處。

“紅老板紅老板，閻魔亭無法自動防禦嗎？”太宰治歪頭問道，他現在使用這具身體已經比較熟練了，除了不怎麽會飛，撒個嬌賣個萌絕對手到擒來。

只可惜在紅老板眼中，每只啾啾無論做什麽都是一頂一的可愛，賣萌無效。

“當然是可以自動防禦的啾。”紅閻魔說道，“閻魔亭外，有特意搭建的結界，平時完全可以阻擋入侵，但是下雨的日子……在鬼神的世界裏非常特殊。”

“雨水是恩惠，連接天地，也會遮掩氣息，所以雨天算是個薄弱的環節啾。”

他的聲音很輕，移動速度卻非常快，很快就找到了結界的破損處，是位於三樓的“龍音”之間。太宰治看到他指尖亮光一閃，接著陷入沉吟。

“這個氣息……不妙，是龍。”

“龍有什麽特別的？是很強大嗎？”太宰治現在對這個鬼神的世界產生了巨大興趣，一改平日裏的待機狀態，興致勃勃。

“龍裏面當然也有強有弱，從這裏留下的氣息看，這條龍還很年幼，不超過百歲，只學了一點魔法，還是個小孩子啾。”紅閻魔封好結界起身，“但是……”

“問題在於，這條龍應該是聽命行事潛入閻魔亭，能號令龍的幕後之人啾，算來算去也只有那幾位古老的神明。”

如果真是那幾位古神，事情就麻煩了。閻魔亭每年有五成營業額會供奉給閻魔大王，那是一筆龐大的數字，說閻魔亭是幽冥世界的一棵搖錢樹也不為過，有古神垂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那樣的話，處理起來會上升到另一個層面，麻煩得很。

不過現在時代進步了，年輕的龍也不一定會追隨古神，紅閻魔私心裏希望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他自己就可以解決掉。

正想著，紅閻魔耳尖一動，敏銳的感知讓他察覺到有什麽正在頂樓的屋檐上移動。機不可失，他當即把噠宰啾放回地上，隨手取了一根紅羽毛給他。

“龍可能在頂樓，我追上去啾！”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刀柄上，“羽毛收好，遇到危險可以含住它，會保護你。”

話音未落，他已經從敞開的窗口一躍而出。雨聲隆隆，身披三色羽的閻雀沿屋檐高速向上，僅僅幾個呼吸之間，就攀到了屋頂。屋頂空蕩，金紅瓦片在腳下錯落有致的排列著，黃金的麻雀雕像立在兩邊，雨水沿著雕像蜿蜒而下。

十分安靜，安靜到只有雨聲。

紅閻魔一手握刀，神情沉靜。

天際一道電閃，照亮整個屋頂，紅閻魔終於動了，在隆隆雷聲壓下之前，他刀未出鞘，精準的斬向虛空中的某處！然而在中途，他好像意識到什麽，眼神一凝，撤去了手上的力度。對方抓住機會，虛空驟然扭曲起來，雨水擰成了一條蜿蜒的東西，掙紮兩下脫出控制，沿著墻壁一溜滑下去，消失不見。

逃走了。

紅閻魔沒打算追，在雨中追索一條龍未免太過困難，加上那只是條小龍，手重了可能會傷到對方，只有讓夥計們加強巡邏，以免出問題。

“啾啾……”有麻雀的聲音在屋頂上響起，“紅老板……啾啾……”

紅閻魔十分驚訝，他聽出這是噠宰啾的聲音，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跟著爬了上來。

“太危險了啾。”他無奈道，“羽毛也全部淋濕了，會感冒的。”

太宰治一路上倒是期待過踩不穩掉下去之類的，可惜沒有成功。他想了想，發燒而死絕不是什麽舒服的死法，於是任由紅閻魔把他揣進幹爽暖和的衣襟裏。

紅閻魔一上手摸，就知道果真濕透了，平時看起來蓬松松圓滾滾一只，其實是虛胖，現在淋濕了摸到骨肉，就覺出過分的瘦來。為了避免噠宰啾生病，紅閻魔腳下拐了個彎去後山，那裏並不對客人們開放，屬於閻魔亭的私有設施。

溫熱的湯泉冒著乳白的水霧，上面張開了可拆卸的棚頂，就算在下雨天也可以泡。紅閻魔找了個啾啾專用的小筐，小筐能起到救生圈的作用，只要待在裏面，溫泉水能夠流進來，啾啾也不會沉進過於深的溫泉裏。他把噠宰啾擱進去，推入溫泉，還附帶一小碟熱熱的水果湯。

他自己也解散了紅發，打算去另一邊屬於他個人的湯泉裏泡一泡。

果真是鬼神才能享用的湯泉，太宰治泡的渾身都舒展開，淋雨之後的那點寒意很快就被熱氣驅散，再喝上一點甜湯，完美構成了能夠令人沉醉的消遣放松活動。他舒舒服服攤成了一張啾餅，如果可以，在這個湯泉裏往生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一點水波蕩過來，隔著一道樹籬，紅閻魔也進入湯泉之中，舒服的“啾”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