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寧在直中取 莫向曲中求

就見大先生手一揮,開山劍劍尖的流光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湖面的光影刹那間扭曲了一下,然後就見蕭長歌身前的水面轟然炸開,蕭長歌人影如炮彈一般倒飛而出,筆直的撞在身後崖壁上,堅硬的崖壁被砸出大口子,更加觸目驚心的是,崖壁大口子的周圍一道道深深劍痕,猶如書法中的狂草一樣布滿了整個崖壁。

這一劍看得李雲生瞠目結舌,接觸劍術不多的他,只覺得這一劍像是給他打開了一片全新的天地一樣,暗中驚呼:“劍原來能這麽用?”,大先生那看似只出了一劍,實則劍軌已經布滿了這片天地,讓人避無可避!這其中對真元的運轉跟演算,不但龐雜,而且必須精準到毫厘之間。

“爺……爺爺!”

活水亭裏觀戰的蕭澈,終於還是忍不住慌張的叫喊了出來。

似乎像是聽到了蕭澈的呼喊,“咚”的一聲,崖壁一顫,蕭長歌的人影呼嘯而至緩緩的落到水面,只是這一次他顯得很狼狽,而且像是受了不輕的傷。他那原本就破爛的短打,此時已經不知去向,光著膀子露出胸口那道駭人的傷疤。

“心疼你爺爺啦?”

他笑看了一眼蕭澈道。

“才不是!”

蕭澈一皺眉偏過頭去。

嘴上雖然說不是,但臉上的松了口氣的表情,一旁的李雲生看得清清楚楚。

其實看到現在,李雲生已經不太擔心兩人的生死了,因為他發現這兩人交手時都沒有下死手,一招一式雖然狠戾強大,但最後都停留在了切磋上,甚至李雲生有種錯覺,這兩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其實都是演示給自己跟蕭澈看的,最明顯就是先前大先生的“山字符”,看起來就像是在糾正李雲生使用山字符時的缺陷一般。

“這一劍叫什麽,有什麽名堂?以前沒見你用過。”

蕭長歌好奇的望著大先生道,他身上的血汙在蒸騰揮發,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愈合。

“將進酒。”

大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抖了抖手開山劍上的水滴,然後將開山劍歸入鞘中。

“前年臘八跟幾個老友喝多了,醒後看書桌上滿紙塗鴉,雖有些雜亂,但一筆成書,一氣呵成,覺得有趣就拿來用在了劍上。”

看蕭長歌皺眉,大先生耐心的解釋道。

“文縐縐的,不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腦子裏想些什麽。”

蕭長歌聽得眉歪嘴斜道。

“你就是書讀的太少,太小看了讀書人,不然早已遠勝於我。”

大先生無奈道。

“書我又不是沒讀過,只是那滿紙的荒唐話,我才懶得去記。”

蕭長歌一臉不屑道,說著他一邊將斷水劍歸鞘一邊接著道:

“我只記得一句,就是姜太公說的那句‘寧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我的劍沒有你們讀書人那麽多彎彎繞繞,你劍中藏劍,我從來只有一劍。”

說完只見他手扶劍柄,像是警告一樣道:

“大先生,我出劍了。”

這聲警告意味的話,更像是在說:“大先生莫要留手了,我的劍會殺了你,也請你的劍殺了我”。

話音才落,蕭長歌的身影如一陣風一般的從活水潭的水面掠過,而隨他而去的還有他身後,那悄無聲息卷起的滔天大浪,以及漫天湧動的雲霞跟光影,這一劍仿佛讓天地都站在了他這一邊。

大先生面色凝重,只見他一手探出,一道道赤色符文組成的巨大圓形圖案,猶如萬花筒中的景致一樣在他身前展開,像是在大先生身前的水面上豎起了五道巨大的圓形墻壁一般。

“五重六級木字符!”

李雲生在心底驚呼了一聲,這木子符的圖案還是李雲生在書裏看到的,跟山子符能引發帶有攻擊性的無形重力不一樣,這木字符會在符文的另一側豎起一道無形的墻,五道木字符就是五道高墻,而李雲生看那符文的復雜程度,至少是六級的木字符,這六級木字符的堅韌程度絕對不亞銅墻鐵壁!

咚!

一聲震耳欲聾的撞擊響徹梨花峰,而蕭長歌的劍勢一滯,被擋在了大先生木字符外面。

只是,這一滯,只有一刹那。

下一刹那,李雲生只看到,五重山字符猶如紙做的一般被一道青影瞬間切開。

隨即蕭長歌這股劍勢,如山呼海嘯一般將大先生吞噬。

活水亭上空,在明媚的日光中,下起了一陣暴雨,只是這雨停得很快,李雲生只看到一道長虹出現在頭頂,而在那長虹的一頭正站在渾身濕漉漉的蕭長歌,另一側是一座被整整齊齊切開一半的山丘。

此刻的蕭長歌,整個人恍若進入了一個空靈的狀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仰著頭閉著眼任由水滴從臉上流過,他那本已枯槁的軀體恍如重獲新生了一般,蒼白的皮膚重新開始煥發出活力,而他胸口那道醒目的疤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