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開端

很多時候,越是偉大的時刻,越開啟於某一個不起眼的瞬間。

一個不那麽重要的小人物,做了一個看似不那麽重要的決定,卻在命運的推動下,拉開了一段偉大而又悲壯的序幕。

但是事實上,果真如此嗎?

那些微小的變化,真的不在某些存在的掌握之中?

那些突如其來的變故,難道真的不是早有預謀?

答案是清晰的,也是模糊的。

就看人們怎麽去想,怎麽去看。

一件同樣的事情,在時間、人心、傳言、個人的思想作用下,總是會體現出不同的變化。

一場災難的到來,一個偉大的逝去,一個生命的誕生,一種思想的死去……他們或許同時發生,至於是否有所牽連,是否有著某種內在的聯系,是否暗示著什麽,這很難說清楚。

當變化來臨時。

作為變化的推動者,也同樣無法掌控全局,做到全然知曉。

因為背後推動的手不止一只,誰也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是棋手還是棋子。

就像森林裏剛剛捕獲了獵物的猛獸,它也並不能確定,自己不是獵物,而那被它捕獲的獵物,不是引誘它的誘餌。

旻國的北方已經幹旱了接近三個月,入夏以來,太陽熾熱,卻始終未見一滴雨,眼看就要到了秋收的季節。

但是地裏的莊稼,卻都因為長期缺水,顯得垂頭喪氣。

如果還不降雨,那麽單單是引河水灌溉,已然無法達到豐收的標準。

而為了爭奪水源,不少位於一條河流,上下遊的村寨,已經屢次進行了械鬥。

糧食的短缺,會引發更多的社會問題。

而在幹旱過後,往往會出現的蝗災,更是讓不少老人憂心忡忡。

請來祈雨的修行者,已經來了一批又一批,卻始終無法建功。

依照那些修行者的說法,旻國北方的空氣中,沒有一絲的水汽凝聚,他們即便可以強行施法,引來一點點‘仙露’卻也只是杯水車薪。

天還是不會下雨,無法濕潤整個饑渴而又貪婪的大地。

這裏的空氣,就像是一塊幹透了的毛巾,怎麽去擰都不能擠出一滴水來。

而能夠與天地交感,直接律令天地,強行推動水汽升騰,大面積降雨的,唯有真仙。

即便是元神真人,也只是因地制宜,借勢而行。

天上有雲,才能以雷驚雲,借雲落雨。

這話有真有假。

修行者……即便是元神境界的大修行者,也無法憑空造雨,這是真。

但是說他們完全沒有辦法大範圍降雨,這其實是假。

布陣施法,或者借助特殊的法寶,將別處的水源,大量的調集過來,都是能夠做到的。

只不過……那些平民百姓的死活,對於一個個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而言,卻又算得了什麽呢?

莫說是百姓之於修行者。

即便是那些享用民脂民膏的官僚,又有幾個不是這般?

一群普通人的死活,還不如一頓飯重要……這可從來都不是一個笑話。

事實上,那些前來祈雨施法的,都只是一些底層的修行者。

受邀而來,獲重利益,而‘欣然’祈雨者,修為最高不過金丹後期。

畢竟,整個旻國,也只是文州一隅一個不起眼的小國,因為群山環繞,易守難攻,這才不至於被鄰裏之國吞並。

祈雨之初,來的還是一些有點修為的修行者。

到了後來,病急亂投醫。

也就多了許多騙子。

騙子們的頭銜一個叫的比一個響亮,手段卻一個比一個不堪入目。

有些騙子騙走了財物逃之夭夭。

當然也有許多,被憤怒的百姓當場打死,詮釋了什麽叫做鳥為食亡。

漸漸的,就連騙子也不來了。

絕望的情緒,彌漫在整個旻國的北方,甚至逐漸朝著全國蔓延。

畢竟,北方的糧食若是有缺,單靠南方的糧食產量,並不足以供應全國。

何況旻國的南方,歷來以種植果樹、茶葉為主,是旻國的重要出口之物。

產糧的壓力,一直壓在北方。

至於對外求援……

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何況,旻國易守難攻的代價就是,對外的交通十分不便利。

想要大規模從外運糧入國內,如果沒有大量的修士幫忙,幾乎不可能。

破舊的野廟門口,披頭散發,穿著一身羽毛的劉三正躺在竹椅上,眯著眼睛,想著等會怎麽去裝神弄鬼,混口吃的。

他不是修行者。

卻因為一次僥幸,從一個殘破的古器一角,得到了一段口訣,而擁有了驅使一些莫名之力的能力。

這能力沒有多了不起,卻也讓他在百姓之中裝神弄鬼,擁有了一定的威懾力,成為十裏八鄉,有名的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