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九章 淚灑

山崖洞府內,一手摸著酒壇子,一手拿著手機的魏平公正一臉的不以為然,甚至面帶幾許調侃意味。

對面突兀冒出的‘師兄’二字令他神情一僵,有種被砸懵了的感覺,嘴角扯了扯,最終木訥道:“你喊我什麽?”

羅康安恭恭敬敬道:“師兄。”

魏平公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哼道:“你吃錯藥了吧?”

羅康安:“師兄,不是有要緊事求助,我絕不會麻煩您,有些事我會永遠當做不知道,因為我不想連累師兄。”

在口才方面,林淵是相信羅康安的,相信這廝一定會把話說漂亮,用人方面林淵還是略知一二的。

在這一點上是確確實實的,就如同羅康安自己說的一樣,他還從未辦砸過林淵交代給他的事。

魏平公沉默了一陣。

羅康安等了會兒問道:“師兄,您有在聽嗎?”

魏平公:“什麽事?”

羅康安:“有些事在電話裏說不清楚,需要與您面談,我要去見您,而且不能讓人知道我們見過面,勞煩您接應一下……”他噼裏啪啦的講了自己的要求。

聽完後,魏平公嗯了聲,“知道了。”說罷掛斷了通話,臉上竟浮現出滿滿的惆悵意味。

莫辛神色驚疑,他在旁多少聽到了一些通話內容,驚疑道:“他知道您和他的關系?”

魏平公苦笑,“看來他早就知道了。好小子,從頭到尾跟我裝孫子,任打任罵,就是不露絲毫端倪,這城府不是一般的深,裝的還真像,憑我的眼力,竟被他瞞騙了這麽多年。唉,不愧是關門弟子啊,老家夥偏心呐,生前有關羅康安的事未向我透露分毫,卻把我告訴了那小子。”

莫辛安慰了一句,“龍師其人非庸俗之輩,定是有什麽考量。”

魏平公搖頭,“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小子能辦的事,難道我就不行嗎?為什麽把什麽都要托付給那小子,真的就因為是關門弟子嗎?”

心裏這疙瘩是過不去了,莫辛暗暗好笑,沒接這話,“羅康安是說他要過來吧?”

魏平公嗯了聲,遞還手機,“你去安排一下吧,他要易容過來,大拇指上戴一只扳指的就是他。”

“好。”莫辛應聲接了手機離去。

魏平公則獨自喝著悶酒……

天黑後,秦氏派來的一組送材料的人來了,易容後的羅康安混在其中,是臨時安排的押送人員之一。

在防護陣門口接受盤查時,羅康安有意亮出大拇指上的扳指。

一名溜達查看的人員見到後,指了羅康安,“你,過來。”

羅康安當即走了過去,接受了對方的親自檢查,之後便順利進入了秦氏煉制場。

在有心人安排下,他不引人注意地到了山崖洞府中。

魏平公正坐在案後等著他,冷眼盯著他走來。

到了案前,羅康安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莫辛,欲言又止。

魏平公出聲道:“不用避諱他。”

羅康安這才撕下了臉上的偽裝,露出了真容,拱手作揖,“拜見師兄。”

魏平公嘴角略扯,皮笑肉不笑地冷哼哼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羅康安又開始演戲了,面露哀傷神色,“老師出事前,怕我亂來,特意托夢給我交代了一些事情,我那時候就知道了。”

魏平公哼道:“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我清楚,卻在那故意跟我裝糊塗,你可以啊,把我當傻子,騙了我這麽多年。”

羅康安已是面露悲傷,“師兄,我難道不知道您的影響力能幫我嗎?老師出事,我身為弟子,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說,還要強顏歡笑對人裝孫子,你以為我那些年好過嗎?老師出事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我很痛苦,我很自責,我恨自己無能,你以為我當時不想找你嗎?你位高權重,我想找你幫忙的,起碼能找個人訴苦啊!”說到這已經是淚灑,嘴大開了幾次卻愣是沒哭出聲來,強行憋住了嗷嗷痛哭,顫著聲哽咽,“老師待我不薄啊,沒有老師,我早就被人害死了,可我什麽都做不了,師兄,是我沒用啊!我沒能救老師。”

那真是一副大丈夫有淚不輕彈的樣子,卻忍不住那大顆的滾燙淚珠撲簌之下。

演的如此動情,是因為真的動情了,真的想起了當時的情形。

這模樣,搞的魏平公嘴角緊繃,他完全能體會到羅康安所說的當時的心情,那種煎熬是外人無法想象的。

旁聽的莫辛面有動容神色,能感覺到羅康安那種痛徹心扉的情緒,也能感覺到魏平公那死沉壓抑的目光中隱藏的情緒,因為他曾經也同樣見過魏平公這般痛哭時的樣子。

“我當時甚至想和天武他們拼命,我想找你幫我,可老師交代過我,不許有任何動作,不能連累你。我也知道我現在做的事有多大的風險,所以哪怕你再怎麽打我,再怎麽罵我,再怎麽羞辱我,我都能忍,不是不得已,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喊出這句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