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最難的活

當真連方貴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提出了一個建議而已,那些人卻做的比自己還起勁!

跟自己一開始以為的老實人似乎不太一樣……

“我去尋找合適的地勢!”

那酒肆的跑堂夥計第一個笑了起來,直接縱劍沖上了半空,擡手結了一個法印,眼睛緩緩睜開,卻見他雙眼之中,居然有金光燦燦,如今方貴等人從下面向上看去,他的身形都像是隱藏在了層層魔霧之中,幾乎快要看不清楚了,卻是可以感受到他那兩束異常明亮的目光,居然像是實質一般,穿透了那彌漫於天地間的魔霧,飛快向著遠處的山川地勢掃去……

“這個夥計本事不賴啊……”

方貴感應到了那夥計目力的不凡,頓時有些吃驚。

“在酒肆裏伺候人的,沒點眼力勁兒怎麽成?”

郭清師姐笑了笑,道:“他的名字名喚作燕淩,乃是原來的瀟國皇族之人,天生擅長神箭之術,尚在練氣境界時,便已可以仗了其師賜予他的神弓,一箭射殺十裏之外的對手,只可惜後來神弓被毀,右臂也受了傷,自此一身本領便算是廢了,無人看重,這才淪落到了廢人巷裏,只不過,那些尊府血脈,卻還是小瞧了他,他箭道雖然廢了,眼力卻還在……”

說到了這裏,郭清師姐眼底也現出了一抹欽佩之色,道:“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又私下裏偷偷修行,煉成了早已覆滅的神瞳宗秘法神瞳玄功,別看他平時低調不顯,但只要他此法一施展了出來,百裏之內,怕是沒有任何東西瞞得過他的眼睛,簡直可算驚才絕艷!”

“十裏外有一山,前崖如龍,後嶺如龍,環風抱氣,怪石如林,當是一處布陣的好去處!”

很快那名喚燕淩的夥計便已從空中跳了下來,笑著向諸人說道。

旁邊一個穿著灰白衣袍,頭發灰白,胡須也是灰白的男子,身穿道袍,看起來像是個街邊算命的,而之前在廢人巷時,方貴也確實記得他是個擺攤算命的,聽了燕淩的話笑道:“你小子又在偷懶,已教你多少次了,觀山要細,那山巖紋如何,孔洞如何,草木如何?”

“這次看到了!”

酒肆夥計燕淩笑道:“巖紋如瀑,孔洞密布而無律,草淺木長,前疏後密!”

“布陣可矣,剩下的交給我吧!”

那身穿卦袍的男子大笑一起,便這麽邊走邊推衍了起來。

“那跑堂的夥計本事不差啊,倒不知這算命的如何……”

方貴聽得,不由有些咂舌,心想看到十裏之外有一山,其實不難,但不僅是在這魔霧森森的情況下看到那座山,還要詳細的看清那山的山勢、崖石形狀,風氣流向乃至崖上孔洞,這就顯得太可怕了,而那算命的架子似乎比跑堂的更大,就更讓人有些好奇了。

而這一看,便又覺得新鮮,只見這算命的一邊大步向前走,一邊手捏劍訣,似要出劍,卻又只是在空中比比劃劃,便如在與天地之間的無形敵人相鬥一般,每劃得幾劍,身邊便出現了一道符文,如同有形之物一般漂浮在了他的身後,旋轉不休,具有罕見的神性。

方貴不懂陣法,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殺豬,他隱隱約約看了出來,這人應該是在計算某個大陣的陣角,只是別人計算,繁復無比,精密難策,這人又瞎比劃啥呢?

郭清師姐見了,便笑道:“這位是樸南叔叔,他老人家原本是學劍的,只是後來修煉了四十多年的劍丸,一朝之間被人摧毀,再也動不得劍,這才成了別人眼中的廢人,只不過他老人家可沒這般輕易認輸,卻又去重新學了陣道,以劍訣印陣道,悟出了獨一無二的布陣之法,鬥天地而得真義,如今已經是陣法一道的大行家了!”

方貴感慨了一句,又道:“先學劍後學陣,那怎麽做了個算命的?”

“因為與他之前的劍道也算有相通之處!”

郭清師姐道:“以前他每見一個不順眼的人,總會說,我看你今日有血光之災啊,對方若是生氣與他動手起來,那還真就在他劍下應了劫,印證了他那句有血光之災的話……”

方貴頓時一臉愕然:“那他能活到現在也不容易……”

“現在口頭禪已經換啦!”

郭清師姐道:“現在他見人便說我看你紅光滿面,一定發財……”

方貴哈哈笑道:“這是學乖了呀!”

一邊說著,諸人一邊調轉了方向,向著西南方向那座山谷行去,這些幸存的百姓,於此魔氣騰騰之地,難辨方向,不識路徑,只知一路跟著行走,這時候讓他們轉了方向,他們自也無所不從,好歹十裏路並不遙遠,一行人又加快了腳步,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已到了。

酒肆夥計淩燕安排這些百姓入谷,他們還以為終於可以歇腳,一個個爭先恐,往谷裏擠去,都要搶人群最中間的位置,而在這時候,那些廢人巷裏的修士們,則也都轉頭向那算命的樸南子看了過來,只見他這時候已然算出了三十六個符文,面露喜色,大袖一拂,便將那三十六個符文打向了山谷前後各個位置,與山川樹木相合,居然不差分毫,十分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