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苦中享樂,方是男子作風

按理來說,大禹平洪災、造九鼎、設結界,其功德遠遠超過將大巫遺族趕到化外之地的黃帝和炎帝,理應成為人皇,但是偏偏大禹因為對妖狐女嬌的內疚,始終無法焚三屍成就人皇聖位,因此常年躲在地宮之下自怨自艾。

焚三屍成就人皇聖位與聖人的斬三屍成聖不同,雖然也有個聖字,但是道行僅僅在準聖與太乙真仙之間,有大神通,卻不能定地水風火,也不能演化天地。

大禹無時無刻不想成就聖位,也好跳出三界,不入因果,去化外與女嬌再續前緣,但偏偏就是這點心思,讓他三屍難焚,苦悶異常。遇到朱罡烈時,便隨口把多年心思說了,委托他有緣路過塗山時,向女嬌道歉,求得她的諒解。

朱罡烈也將這個囑托放在心上,怎奈在四大部洲這麽長時間,根本沒有聽說過塗山,沒想到在這化外之地反倒有些眉目,急忙詢問炎帝九尾狐王女嬌把塗山搬到了哪裏。

炎帝笑道:“那只狐狸有著無邊法力,住在罡風煞雲之中,誰也不見。只有封神一戰中,女媧娘娘撥開迷霧向她要了一只小狐狸,去壞紂王的江山。罡風煞雲時常移動,我們有時也是湊巧遇見她,不過遠遠的看一眼青丘宮,無福進去觀看。”

罡風煞雲乃外域惡劣無比的天氣和混亂靈氣造成,就算有大神通的人也不敢輕易入內,女嬌將青丘山搬進煞雲中,可見這妖狐的法力到了什麽境地!

朱罡烈只能扼腕嘆息,正在此時,只聽一個洪亮聲音笑道:“我們巫族才不怕罡風煞雲,小友若有意,改天老夫帶你尋找!”老朱回頭一看,卻是愚公托著一個大缸飛奔而來,人還未至,酒香便已飄來。

朱罡烈看著這口大缸,吞了口口水,這一缸酒水,恐怕倒進西湖裏都足夠了。

“來,一人一半,咱們喝完這酒就去出發尋找青丘山!”巨人撲通坐下來,震得大地一陣顫抖,笑道:“我這酒不同尋常,夠勁夠辣,咱二人幹了它,只不給炎帝老兒喝!”

炎帝翻了翻白眼,笑罵道:“你當我族中就沒有好酒不成?”說罷,起身而去,過了片刻也托著一個酒缸前來,絲毫不比愚公的小,笑道:“小友,你救我女兒,便是我的恩人,酒水管飽。咱二人也一人一半,只不給愚公那老東西喝!”

老朱看了看兩個巨人,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巧’身板骨,訥訥笑道:“那個……這酒先不忙喝,我去看看精衛醒了沒有?”說罷,連忙遁入四方鼎中,只見杏仙兒十八公等人都在圍著一只大鳥觀看,議論紛紛。

精衛顯然已經醒了,只見青鸞像人一般坐在地上,用翅膀支著下巴,擺出一副思索的樣子,不時用爪子在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溝,顯然弄不清現在的情況。

“話說我穿越過來,發現自己變成小豬的時候,也弄不清楚自己在哪裏。”

老朱現在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不過看到人家變成翼展萬裏的青鸞,而自己當時不過變成一只尺長的小公豬,心裏還是不爽。

“為嘛我投胎奪舍的時候,不是眼若銅鈴、蹄如鐵柱、兩顆大獠牙仿佛兩把鋼刀、頂天立地的大公……豬……”

朱罡烈飛到精衛耳邊,沖她大吼幾句,講明事態,精衛歪著腦袋看看他,張嘴鳴叫幾聲,然後慌張的用翅膀捂住嘴。老朱搖搖頭,可憐的小女孩才十二三歲就被淹死,之後數千年光陰渾渾噩噩,此刻還是十二三歲頑童心態,竟然對自己身體變化不哭不鬧,大概還會覺得好玩吧。

“女娃,隨我上去見你父親。”

精衛唧唧喳喳,只可惜喉中有橫骨,說不出人話,急得翅膀比劃來比劃去,在鼎中世界掀起陣陣狂風,卷得杏仙兒等人立腳不住,不知被大風吹到何處去了。

“汗,我聽不懂英語,麻煩您能不能說漢語?”

精衛側過腦袋不理他,繼續怔怔出神。老朱無奈,只得鉆到青鸞身下,暴喝一聲,雙手用力一舉,將這只大鳥托了起來,向鼎外飛去。精衛低頭看了看他,張嘴打個哈欠,又用翅膀托著下巴發呆,任由這個小不點舉著自己龐大的身軀。

老朱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來,往地上一放,青鸞擡頭看見炎帝,高興得鳴叫一聲,撲閃兩張翅膀撲過去,一下子將巨人掀翻在地,兩只爪子踩著他的胸膛,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炎帝見愛女終於清醒過來,喜不自勝,爺倆嘮嘮叨叨,哭訴了半天,結果精衛發現老爹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對炎帝失了興趣,轉頭看向旁邊的酒缸,嘴巴探進缸中,一口將海量的酒水吸個幹幹凈凈!

三人看直了眼,愚公拍手笑道:“你女兒真是海量!佩服,佩服!”

炎帝搖頭苦笑道:“她十二歲那年,就是偷喝了酒,才失足落海……”話音剛落,只見精衛搖搖擺擺站起來,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斜著眼往海邊跑。炎帝連忙抱住她,拼死拼活扯回來,叫道:“這如何是好?比起以前更加調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