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四方鼎中煉分身(三)

佛母準提菩薩急忙看那來人,只見他身著太清仙袍,面色溫潤如玉,左手拂塵,右手畫軸,清風兩袖,儼然有道德的全真。

準提菩薩冷笑道:“玄都大法師,一千五百年前,你我有過一面之緣。當時老君來我西方傳道,立多寶道人為多寶如來佛,與佛祖平起平坐,分庭抗禮,分我西牛賀洲氣運。老君因此欠我一個人情,許我可以到東土傳道,當年你化身伊喜,伴隨身邊,也知道此事。今日為何攔我?”

菩薩說的是往年舊事,玄都大法師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當年準提道人轉世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四十九天便斬去佛母準提菩薩化身,他正巧遇到這一盛會。

當時釋迦牟尼與西方教分裂,處於劣勢,不願與太上老君相爭,任由他將多寶道人立為佛祖,稱為多寶如來佛,終生端坐七寶塔中,為東方寶凈世界的教主。釋迦牟尼故意要讓老君欠他一個人情,因此在講《法華經》時,七寶塔從地下湧出,聳立於空中,多寶如來坐師子座,也開壇說法,講的卻是道家一脈,宣傳東土教義。釋迦如來便步入塔中,多寶分半座與他,以示平等。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老君自知理虧,畢竟多寶道人比準提低了一個輩分,因此欠下準提道人一個人情。準提道人也圖謀在東土傳道,菩提傳道悟空,悟空大鬧天宮,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金蟬子被貶入世,十世輪回,西天取經,謀劃的便是將大乘教義傳到東土。

太上老君也不得不虛應著準提,猴子大鬧天宮時猖狂無比,天宮的強者根本不露面,任由他折騰,就連老君也舍了兩葫蘆的九轉金丹給他,以示還你這個人情。

準提菩薩此刻提起這件事,便是讓玄都大法師沒有理由攔他,要知道玄都大法師是太清聖人的唯一弟子,太清仙決通玄入聖,如果真拼鬥起來,菩薩未必是他對手,畢竟他不過是準提的一個三屍化身。

玄都大法師聽他提起舊事,呵呵笑道:“一個人情,一個人情,不知菩薩這一個人情要如何抵消?是繼續西遊傳經,還是放你東去?”

準提菩薩心中一凜,玄都大法師必定是得了老君授意,如果要繼續西遊大計,則他阻擋自己東去,如果要救孔雀明王菩薩,就必須舍棄西遊大計。他謀算將大乘佛教傳到東土已有一千五百多年,豈能就這樣舍棄?但如果舍棄一個化身,且不說法力損耗,這聖人的面皮又放在哪裏?

準提菩薩心念一轉,便思量完畢,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休怪本尊了!”右手輕輕一搖,手中出現一枝翠綠菩提枝葉,正是那七妙寶樹,欺身上前。

玄都大法師根本不與他爭鬥,將手中畫軸輕輕往空中一拋,猛然展開,化做一座金橋,五色毫光,照耀山河大地,將準提菩薩籠罩其間。

菩薩不由變了臉色,這才認出這寶貝是老君的太極圖,能包羅萬象,劈地開天,分清理濁,定地水火風,比他手中的七妙寶樹還要高明。他手中的七妙寶樹不過是菩提樹的一根枝杈,遠遠比不上菩提寶樹,如何能是太極圖的敵手?

準提菩薩不由叫了聲苦,情知如果對方想殺自己,也不過抖一抖圖,於是也不再發飆,靜靜坐下,頭現黑白舍利,釘住地水風火,免得玄都大法師突下殺手。

玄都大法師見他不動,自己也不動,端坐在圖外,默念道德經。二人這一僵持,便是三年。三年時間一到,玄都大法師收了太極圖,飄然而去,佛母準提菩薩徒嘆奈何,沉思片刻,又回到天竺。

當年準提道人化身為三,本體正是釋迦牟尼如來佛,號稱本師如來,又叫世尊,又稱仁、儒、忍、寂者,此刻佛祖的化身也要被人殺了,其他兩尊化身也被人阻攔,就算高明如同如來佛,也忍不得。他正要屈尊下了金蓮寶座,前往西牛賀洲,突然知客僧前來急報:“世尊,上清聖人與玉清聖人來訪!”

如來佛祖知道事不可為,嘆息一聲,親自整裝率眾去迎接,心道:“一招之失,全盤皆輸,這混沌天機讓我們聖人也沒了主意,失了先機。”他放下心思,孔雀大明王菩薩分身被殺,他最多損失一元會法力,這點損傷對聖人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事後還可以重鑄明王菩薩,不過少了許多妙用而已,就隨他去吧。

眼下最主要的還是與東土三清聖人打好關系,西遊近了,免得到時一點好處也落不到。

且說西北鹹洲界四方鼎中,廝殺一刻未停,朱罡烈打著哈欠,眯著小眼兒看了鯤鵬妖師的三才陣,心中一陣惱火:“早聽說鯤鵬妖師滑不留手,搏殺孔雀明王菩薩,聖人的分身,竟然也想一點法力都不損耗!他是從來不吃虧,俺是拼死占便宜,可算棋逢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