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兇畫傳說

院落當中。

氣氛一度顯得沉寂。

“閨女……”

老者嘆了聲,道:“當年為父差錯,致使你遭此劫數,也不知你這些時日,過得如何?”

說著,他斜視蘇庭一眼,眼中略帶深意。

這是父女兩人的私事,作為一個外人,此刻也該識趣,就此退下了。

然而蘇庭宛若不覺,只是看著那紅衣女子的虛影。

紅衣女子也未避諱,只低聲道:“當年這畫卷被煉成法寶,我肉身消亡,陰神遁入畫卷之中,避免被地府陰差捉拿。”

“多年以來,兜兜轉轉,流落多人之手,我在前些年醒來,那時,這畫卷幾經易手,到了一個惡人手裏,我見他作惡多端,便趁夜殺了他,汲取血氣,補益自身。”

“後來畫卷接連落在兩個書生手裏,他們不算惡類,我便未有殺人,也不顯化,只是,再到後來,他們兩個書生,俱都窮困潦倒,又把畫送了出去。”

“此後,也流經幾人手中,但都未過多久,便轉手出去,接著又落在個修行人手裏,他三重天的道行,無意間察覺我的變化,便試圖將我煉化,讓我顯化陰神就此殺了。”

說到這裏,紅衣女子靜靜看了蘇庭一眼。

蘇庭瞬間明白,這紅衣女子所言的修道人,正是前次兩人對峙之時,她所言的三重天修道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紅衣女子生前絕非尋常上人可比,哪怕只存留陰神,沒有了肉身為依憑,仍然可以輕易抹殺凝法之輩。

倒是那老者,習以為常,沒有意外,只是問道:“後來呢?”

紅衣女子略有猶疑,過了片刻,才道:“後來那修道人死了,道觀破滅,畫卷流傳到一個富家員外手中,這廝惡心猥瑣,試圖褻瀆畫卷,我便順手殺了。”

她淡淡說來,語氣平靜,仿佛說著不相幹的事情。

蘇庭則聽得眼神明亮,尤其是那個惡心猥瑣的員外,試圖褻瀆畫卷的舉動,讓他心中浮想聯翩。

“然後再到後來……”

蘇庭問道:“接連幾個主人,要麽窮困潦倒,要麽直接便死透了,於是這畫像,也就有了所謂兇物的名稱?”

紅衣女子神色冰冷,沒有回話。

老者惱怒道:“什麽叫主人?說人話!”

他惡狠狠看了蘇庭一眼,若不是顧忌著自家女兒,他就是不用動手,僅僅憑借自身道行,源自於上層修行人的威壓,都能把這廝壓得趴下。

“咳咳,口誤。”

蘇庭咳了兩聲,訕訕說道。

這般說著,他看了看那空白畫卷,想起這虛影附在畫像之時,確實栩栩如生,又美得驚人,除了蘇某人這樣心志堅定的,怕也少有不動歪心思的。

這種事情在上輩子,倒也聽得多了,不足為奇,其實放在他前世所在的風氣,也算罪不至死的。可偏偏這個世道,依然還是講究道德禮儀,看得比性命還重,更重要的是,那畫卷裏的美人兒卻是個上人的陰神,他也就死有余辜了。

“再到後來……”

紅衣女子平靜道:“畫卷被送上了一座寺廟,被當作兇物鎮壓起來,但實際上,寺廟中的禪師,修為不高,鎮不住我,可是內中佛像倒是厲害,我不好爭鋒,便藏了起來。”

“直到前些時日,有個書生花了大價錢,將這所謂兇物,從寺廟裏買了出來,試圖用來害他性命,我這才重見天日。”

說到這裏,紅衣女子饒是心境再如何平淡,也不由得感嘆了聲。

老者神色陰沉,道:“是哪家的寺廟?回頭為父便拆了這家寺廟,殺了他們這群禿驢……”

紅衣女子微微搖頭,說道:“怪不得他們,你乃道門之中有名的人物,若當真要對佛門寺廟出手,必要引動道佛兩家的事端。”

老者揮手道:“這點兒風波,為父還受得住。”

紅衣女子說道:“我不需要你去拆人家寺廟泄憤。”

老者聞言,仿佛泄了氣,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

倒是蘇庭,在旁聽得清楚,心中暗暗駭然,這老頭兒看似仙風道骨,但涉及其女兒一事,便十分激動冷冽,也算是心狠手辣。

“也罷,你既然不追究了,為父也不去生事。”

老者看向這女子,嘆道:“只是,你既然早已醒來,為何到如今才有消息傳開,否則咱們父女,早已團聚了。”

紅衣女子微微搖頭,道:“我僅存陰神,未成陽神,而咱們元豐山的秘傳文字,乃是道門正統,作為一個陰靈,難以施展開來……此次是借了裏頭那位姑娘體內的寒氣,得以顯化罷了。”

老者聞言,這才釋然,道:“為父還以為,你仍然生我氣。”

紅衣女子沒有回話,神色平淡。

蘇庭心中倒是升起了許多念頭,顯然這父女二人,當年關系不算和睦,如今父女重逢,或許才顯得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