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宴無好宴

這一日。

蘇庭修行完畢,將家務盡數做好,全部妥當,又準備了些許食物。

這些天,他似乎顧著跟王公子廝混,混得熟了,也就沒有“見外”,跟王公子借了十兩銀子,維持生計。

“姐,我今夜有些忙碌,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家。”

臨要出門,蘇庭隨口編造了個謊言,避免表姐擔憂。

表姐對他自是深信不疑,但聽聞他要在外頭過夜,不禁擔憂。

畢竟蘇庭自幼,都不曾夜不歸宿。

“小庭……”表姐欲言又止。

“沒事。”蘇庭眨了眨眼,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但是……”表姐依然難免憂慮。

“我沒事的。”頓了一下,蘇庭叮囑道:“只是今天夜裏,你一個人在家,可不要害怕。”

“姐姐倒是不怕,只不過你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這在外頭怎麽是好?”蘇悅顰眉宇輕蹙。

“想要養家糊口,賺錢吃飯,總有些許需要遷就的地方。”蘇庭笑了聲,旋即又道:“但我就出去這一趟,以後不再這樣了。”

……

蘇庭出門來,朝著茶樓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露出冷笑。

這次在他懷裏,揣著毛筆,帶著墨水,並有一張空白符紙。

墨水不是正經墨水,而是烏賊的墨汁。

蘇庭之所以知曉烏賊墨,乃是因為他對於古文字有所了解,對於偏門古籍,也有涉獵。

上一世裏,《癸辛雜識續集》,便有記載:世號墨魚為烏賊……蓋其腹中之墨可寫偽契券宛然如新,過半年則淡然如無字。

其中意思,跟他與青平所言,大致相同。

究其原理,只是烏賊墨本身性質的原因,隨著時間長了,氧化揮發了而已。

“看不出來,這個青平,總是生人勿進的模樣,實則倒是熱心,居然托人給我準備了些烏賊墨,也罷,就算欠他一個人情。”

蘇庭嘿了一聲,往翠玉樓去。

今日還是王公子請客,但不是飲茶,而是喝酒。

細數來,這兩日混熟了,到了“灌酒”這一步,也就差不多該圖窮匕見了。

這一天比蘇庭預料得早了兩日。

因為王公子比想象中更沒有耐心,或許說王公子比他想象之中,對自己更為輕視,更不放在心上,也便認為,到了這個火候,足可下手了。

不過蘇庭倒也不慌,若在此前,被打亂了原本的節奏,或許還要苦惱一些。

但這一次,他從松老那本簿冊裏,得到了以當前淺薄道行,也能施展五行甲的方法。

也是因為有了這施法的本領,他便已放棄了原本復雜的謀劃,改用了更為粗暴直接的辦法。

想來今日,會過得十分精彩。

……

翠玉樓。

王公子手執折扇,輕輕搖動,哼著小曲。

在他旁邊,幾名小廝侍立在旁。

就在這時,門口有人進來,湊近王公子耳邊,低聲說道:“蘇庭在路上。”

王公子睜開眼睛,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報信這人猶豫了一下,道:“公子何必在他身上花費這些時日?不過只是一個窮小子,背後無權無勢,不論公子想要什麽,小的們直接把他按倒,痛打一頓,他什麽也就依了。”

“蠢材。”王公子斜斜瞥了他一眼,道:“能貓戲耗子,要動強作甚麽?”

聞言,那下人連忙往自己臉上打了一掌,連訕笑道:“是小的愚蠢。”

王公子拍了拍手,道:“這個蘇庭,年紀不大,又臥病在床多年,見識不多,心智單薄,本公子不過請他吃了幾頓飯,他也就逐漸消了戒心,把本公子引為知己。”

頓了一下,王公子看了那人一眼,笑道:“這些天來,你不見他對本公子,已經開始親近了麽?”

那人聞言,低聲道:“這倒也是。”

王公子悠悠說道:“據說他家那姐姐,長得十分貌美,再這般下去,憑借本公子跟他的交情,便可以跟他回家一趟,與他那美貌姐姐,接觸一番。”

“有了這順理成章的接近,有了她弟弟的親自引見,消去她兩分戒心,再憑借本公子的手段,勾搭一個沒見識的貧家姑娘,又怎麽是難事?”

“可惜舅舅近些時日顯得煩躁,避免夜長夢多,要盡快向他下手,奪來契約。”

“否則再廝混兩日,便可以去見那位蘇家小姐姐了。”

“可惜了,可惜了。”

王公子搖了搖折扇,略感惋惜。

身後一人低聲道:“既然已經不能如此接近那位姑娘,那麽也就沒必要親近了,孫家主的事,何不直接動手?”

王公子將折扇放下,悠悠說道:“若在前些天,我便直接動手了,但既然已經為了那位姑娘,跟他親近了些。眼下要辦舅舅的事,也算水到渠成,自然就不必動強了。”

“退一步說,落越郡方大人治下,法紀森嚴,最忌殺人案子……咱們既然不能殺人滅口,那麽事後,他若告上官府,難免有些也有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