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2/14頁)

周崇舉沒有什麽隱瞞,道:“是渡真殿主。”

“渡真殿主?”

那年輕修士想了想,“寧殿主?還是不久前歸來的洛殿主?亦或是……”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眼眸睜大,心中狂跳,忍不住看向張衍消失的方向,“不會是那一位吧?”

張衍離開之後,瞬息間跨越無數界域,來至一座峰巔積雪的高山之上,望著遠處蔚藍海水及那純凈無暇的天穹。

他此刻是以一個人的目光來看待這些,不沉入世間,自也欣賞不了這些東西。至人之境,既是入世之人,又是執道之人,兩者並不矛盾。

在他坐上道主之位後,所有大德都被他從絕寂之中給推了出來,諸天也是重新理定,不過具體如何轉運他沒有去幹涉,任由大道規序自行落定,與之前也無甚差別。

那諸天萬界修道人的憶識之中,是沒有諸天渾一之事的,只是知道最後一戰中,那造化之靈被他這位唯一留存的大德所逐滅,所有生靈自此皆得保全,而今萬世萬界,不拘是人修還是異類,只要走上道途,那皆是供奉有道主牌位。

雖為大道之主,可他是求道之人,而非是要做那主道之人,被拘束在這裏非是他所願,他的求道之路也不會因此而停下,只是此“道”再非彼“道”罷了。

不過至人之境,既去渺遠,又可近人,所以就算往上登攀,作為至人的他卻仍是會留在這裏,而作為求道的他才會去到那更為高渺的地界。

只是求道的那個他此刻還需等待,等待著一個最為合適的時候到來。

山下海波之上,有一艘漁船飄過,有一對少年男女正站在船頭,如今人人煉氣吐納,那少女的眼力格外好,她擦汗之時,無意之中往高處一望,驚呼道:“大兄,你看,雪峰上面好像有人。”

那年輕男子投去一眼,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沒好氣道:“哪裏有什麽人?那是終來山,觀中道長說山高萬丈,要有人也是仙人!”

少女噘嘴道:“仙人就不是人嘛?”她忽然看向那年輕男子,認真道:“大兄,這次回去後,我要去學道。”

男子沉默了一下,才道:“好,觀中道長說為兄沒有那個資質,小妹不妨去試試。”

少女聽他答應,歡呼一聲,憧憬道:“等我學成道法,也能和丘家幾位姐妹一樣,一人就可以出海捕魚,阿父阿母就能在家安歇,不必出來辛勞了。”

年輕男子不禁露出了笑意,這等想法並非癡想,現在哪怕只是尋常人,都有機會學得一身道術,像他們這等捕魚為生的人,屆時只需一駕小舟就可出去萬裏之外捕魚嬉浪,這是以往從來不敢想象的事。

張衍站在山巔之上,自是把這幾句對話聽得很是清楚,他笑了一笑,隨後回過身來,道:“兩位道友來了。”

旦易、寰同二人正遠遠站著,兩人見他看來,忙都是打了一個稽首。

旦易上來一步,道:“在下是否該稱一句道主?”

張衍微笑言道:“道友不必試探,我依舊是我,未有因道而變,此天非是無情之天,而是那有情之天。”

旦易、寰同兩人都是心下一松,盡管天序重理,可身為煉神修士,同樣看到了那最後大道渾一之勢,他們清楚這是造化之靈推動的,甚是擔憂最後出現的仍是造化之靈。

張衍笑道:“兩位尋來,當非無事,若有什麽話,盡可說來。”

旦易打一個稽首,道:“敢問道主,布須天自開辟之後,前三紀歷當為我人道大興,下來或可能有異類妖魔將我取而代之,而今諸天並合,敢問道主,人道還能延續興盛否?”

張衍笑了笑,道:“人道興盛與否,不當由我來定,而是人道自家來定。”

旦易若有所思,又是一禮,便往退後了一步。

張衍看向寰同,道:“道友可有什麽要問麽?”

寰同對著張衍鄭重一揖,神色肅然道:“敢問道主,若這天底之下,人人皆得道法,人人皆得長生永駐,那大道可還容得人道麽?”

張衍看向上方,道:“天外有天,世外有世,大道可容人人為長生,不容得是世人視長生為終途,道途無盡,變化無窮,吾與諸君共勉之。”

記二

蕭唐村正北方,修葺有一座高達三丈余的法壇,此乃是供奉道主的所在。

而今諸界之中,只要是修道人,都會供奉道主牌位,這等習慣隨著修道法門在塵世之間的傳播,也是一並流傳了出去。

現在但凡大一些的村落,都會設壇祭祀。

某日清晨,一個背著獵弓的精瘦中年男子帶著一名滿臉不服氣的少年來到一座法壇之前,其人給守壇人遞去了一只山裏打來的雉雞,就領著少年上了壇頂,到了一座神牌之前,就道:“陽兒,這是道主,快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