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變機在人尋蔭佑

驪山、平都兩派法駕很快來至天嶽外沿,正在廣台上等候的執儀道人便就帶著一眾弟子上前相迎。

而在此時,遠處天邊有晚霞鋪染而下,火裏裹金,半天映紅。

眾人都是修道人,一瞥之下,卻是發現了一絲異狀,只見一股赤紅血色在霞光之中浮動,可僅僅持續幾個呼吸之後,便倏爾散去,讓人幾疑這是自己錯覺。

場中幾個道行高深的道人卻並沒有挪開目光,稍候片刻,便見霞雲一分,一幢大玉法壇懸天而來,並向著天嶽方向緩緩挪進。

一名老道轉過首來,對著身邊一名同門言道:“血魄宗蘇掌門的法駕也是到了,我這裏還有兩位掌門要招呼,這一位就勞煩師弟代我前去相迎了。”

那名道人答應下來,喚有一聲,包括魯知培在內的數十名弟子便隨其穿渡陣門,來到天嶽另一處廣台之上。

未有多久,大玉法壇得天嶽禁制相送,來至廣台之上,並頓落下來。

玉壇禁光一開,自裏走出來一名身著赤墨煙袍,膚色如玉,清秀俊美的少年道人,正是血魄宗掌門蘇慕卿,其雖是靈門中人,可身周圍卻是仙音飄飄,靈光道道,非但沒有半分煙火血腥之氣,反是仙家氣象十足。

魯知培看著這位顯身,心中卻是隱隱泛起幾分激動。

九萬年之後,這一位與先前那兩位掌門,都只是存於傳聞之中了,以他身份根本接觸不到這等人物,不想現在卻是近在眼前。

那領頭道人待得血魄宗一行人俱是下了法壇,便上前行禮,交言幾句,便作勢一請,血魄宗眾修便就隨他穿渡陣門,往此間宗門駐地而去。

魯知培正要跟了上去,這時一位鄭姓同門走了過來,將他攔下,道:“姚師兄,師叔需接迎蘇掌門,暫不得脫身,方才收得文書,下來當還有幾家小宗到來,師叔關照,就由你來迎接安置了。”

魯知培知曉這具身軀原主人緣只能算是一般,不過做事卻是任勞任怨,偏巧這回到來的弟子與他都是不熟,故都是有意無意的將不少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給他做。

他卻是巴不得離這些同門遠一些,免得被看出什麽破綻,而且能與往來宗派接觸,也正是他眼下所求,便道:“師弟放心,這處就交給我好了。”

鄭姓同門笑了一笑,道:“那就勞煩師兄了,我知師兄好酒,方才師叔給了小弟一壇蘇掌門相贈的靈酒,改日當請師兄痛飲。”

魯知培倒不指望這些,自己能渡過這一劫就不錯了,不敢再奢求其余了,但在知曉自己居然好酒之後,面上卻需做出一副欣喜模樣,以求不讓對面看出破綻。

過去無有多久,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天嶽之上有無數螢燈浮起,一時處處明光閃爍,與橫跨天穹的星河交相輝映。

雖是入了夜,可仍是有大小宗門陸續到來,魯知培因為事先準備充分,又有經驗豐富的執事時時幫襯,倒也未曾出得任何紕漏。

而到了天明時分,他所要等待的蓬遠派也是到了。

他雖在此往來迎送了一夜,可身為修道人,卻並不覺得勞累,反而在知曉此派到來後,精神振作了幾分。

不過此時,門中那位一夜未見的師叔卻是帶著眾弟子出現了。

與諸多大派相比,蓬遠派現在可謂毫不起眼,可終究出身九洲,還與瑤陰一般同為溟滄派下宗,故是這位執事長老不得不親自出面相迎。

只是迎候大派可以結交到不少俊秀同輩,他們這些負責送迎往來之人還能得到不少好物,眾人自是十分樂意的,而似蓬遠這等小派就拿不出這般手筆了。所以在將蓬遠派眾修送至駐地後,就沒有幾個願意再來理會了。

也不用怪這些弟子勢利,此輩多數都是沖著外物賜賞,還有修道資糧方才來此做執儀的,若無好處,他們寧願躲在門中修道。

魯知培見此,卻是暗暗高興,眾人不在,他正好可與蓬遠派攀些交情,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條退路,要是別的地方走不通,那這裏就是救命稻草了。

只是與蓬遠派弟子相處不到半日下來,他卻覺得整個宗門上下都透著一股暮氣,與其他宗派一派欣欣向榮的模樣大為不同,心中暗忖,難怪九萬年後蓬遠雖名列大派,卻也只是末流。同時也是奇怪,似這般門派是怎麽躲過這場變故的?會不會是傳聞並是非真?

想到這裏,他卻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尋個借口離開時,一個聲音卻是響起道:“師兄,原來你在此處,可讓小弟好找!”

魯知培一看,正是那位鄭姓同門,便道:“師弟怎又來此?”

鄭姓同門一臉歉意道:“師兄,小弟此來,卻是又有事要勞煩你了。”

魯知培卻道:“師弟那裏話來,有什麽事你盡管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