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長歌一曲問世情,只斬凡身不斬心

煙火紛飛,草木枯焦。

當陽山這座昔日風光秀麗的飄渺仙山已是化為了一片焦土,整個山頭都是被夷為平地。

當日成千上萬鬼神之舟到來,無數陰火鬼雷焚燒轟擊群山,當陽門仗之以幹城的八百飛天劍從毫無抵擋之力,轉瞬間就敗亡殆盡。

荒山之中,詹信平神色陰沉,深一腳低一腳踩在泥沼之中。

他此刻內氣早已是用盡了,而為了躲避後面追索之人,是故專以挑揀那些荒山野徑行走。

偌大一個當陽門此刻已然破滅,李雲英因為在當陽門中修持較高,屬於門中三大護劍使者之一,外敵侵來時,自是需得上去抵禦,他也無法相勸,至今仍是生死不明。

他是仗著溟滄派渡界之前所賜下的法器法舟,才得以脫身出來的。

此時此刻,他不由暗惱自己修為太低,不然事情何以至此?至少可強行帶著李雲英一起走脫。

他方來此界之時,還在明氣二重境中晃蕩,只是到了這裏之後,因為沒有了上進之心,反而懈怠了許多,功行比之初來時卻是不進反退。

行走許久後,他見得前方有一個枝蔓遮掩起來的山洞,眼前一亮,不由腳下加快,走入了裏間。

他初入界後,雖自認在這方天地內可以任意往來,可出於某種考量,仍是特意在此留下了一處可以作為退路的洞窟,並將一些重要東西擺放在了這裏。

入內之後,他合上洞門,一彈指,鑲嵌在壁上的明珠頓時亮了起來,走了幾步,吞下一枚丹丸,就在一個厚實蒲團上坐了下來吐納調息。

待緩過氣來後,他口中念了幾句法咒,半晌,一只鯪鯉探頭探腦,從地下冒出,見得是他,便一下跳了出來,討好的在他身邊打轉。

由於碧羽軒是溟滄下宗的緣故,故是昭幽天池幾乎每個渡去未明界天的弟子都帶有一至兩頭生靈,而這鯪鯉就是他帶來的。

他冷然問道:“下方已打通了麽?”

鯪鯉連連晃尾。

詹信平松了一口氣,這洞底下直通大海,只是沒有合適通路,現在既已通暢,哪怕天聖教人追來,自己也不是沒地方可跑逃。

在打坐一夜之後,他起身從金銅架上拿下了一枚鳥卵,運使內氣往裏灌入。

不一會兒,蛋殼破裂,就是一只雛鳥自裏出來,在那裏發出稚嫩叫聲。

他拿了幾枚秘制丹丸喂了下去,只是幾個時辰下來,其就長成了一只毫不起眼的雀鳥。

此鳥名為函聽,同樣也是他從宗門之中帶來的,此可用來代替修士探聽消息,以往用不著,現在卻不得不拿了出來。

將此鳥放了出去後,他就在洞穴之中小心等候。

大約過去半個月,隨著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響,那鳥兒卻是轉了回來。

詹信平從其身上取了一滴血液吞服下去,這期間此鳥所見所聞都是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許久,他睜開眼簾,精神略略振作了一點。

原來此次遭受劫難的並非一家,許多宗派都是被打破了,而此次攻打當陽派的人當中,就有不少原先是各派戰力出眾之人,只是不知為何,現在都是死心塌地跟著天聖教。

詹信平想了想,照這麽看,李雲英很可能也被擒捉了去,並不一定必然戰死。只是憑他功行,想要將之救了出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且無論是那些飛舟還是陰火鬼雷,這都不像此方界天土著可以弄了出來的,他懷疑天聖教很可能是從天外而來。

“憑我之力,根本無法與天聖教相抗衡,除非有宗門相助……”

想到這裏,他不禁猶豫了一下。

他是故意拋卻遁界珠,實是有負宗門之托,而師門之人若至,那他定然是沒有好結果的。

只是他有種感覺,天聖教的勢力一定會越來越大,到時他恐怕只能躲在這等洞窟之中苟延殘喘,不敢露頭出去,一不小心,恐怕就會沒了性命。

他心下暗道:“還是先把遁界珠尋回,用與不用,往後再說。”

盤算許久後,他一縱身,就往那鯪鯉開辟的地穴遁入進去,只是一夜之後,就在一條大河邊上冒出頭來。

此是這片地陸之上最大一條河流,也是當年他拋落遁界珠的所在。

只是要在此找到此物實是異常困難,畢竟誰也不知,那東西過了這麽年,到底落到了哪裏。

可他現在也沒什麽好辦法,只能邊是找尋,邊是躲避天聖教追殺了。

這一找,就是七年過去。

他在這大河之上來回找了三遍,又走遍了所有支流,最後尋到了汪洋之上,仍是沒有任何結果。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因為這已是自身唯一的退路和倚仗了,且他也不是純粹撞運氣,每尋過一地,他就會在那裏布置上一枚親自描繪的法符,只要有靈機相近之物經過,就會使得符紙發生變化,等到再是查驗之時,就能有所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