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根由不定尋未明

張衍思忖下來,不管往後如何,眼前既然有了明確線索,那就要設法摘去這個變數。

只是布須天可謂界空無數,縱然辨明了其中大致去向,一時之間也無法準確推斷出其真正所在之地,除非他反復推算,窮究到底。

可越是深究,越可能使得更多東西跑出來,有些或許是與此根本無關的,說不定也會因此一同浮至面上。他並不怕這些麻煩,但這裏也需要加以控制,不能令其一下冒了出來太多。

現在較為妥當的方法,就是派遣門人弟子去往可能供奉這位存在的界天,再循此找去,當就能找到其所在。

而且低輩弟子由於道行不高,通常只要不去做無關之事,那也觸動不了更高層次的東西。

他轉念至此,把袖一揮,一道靈光就往昆始洲陸飛落下來。

白芒山水府之中,劉雁依此刻正在查看下面報了上來的呈書。

自上回得了張衍手詔之後,她毫不猶豫下手整肅昭幽天池與白芒山水府。

好在玄元一脈弟子自不必去祭拜什麽神怪,要祭拜也是祭拜自家祖師,畢竟祖師可比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厲害許多了,故是此事異常順利。

她將呈書看罷,擺放到了一邊,默默打坐了修持了一會兒,就在這時,卻有靈光在水池之中映現出來,慢慢凝聚成為一枚貝葉形狀。

“是恩師傳書。”

她心下一動,伸手拿了過來,眸中有靈光閃滅了一下,就把此中所有內容映到了意念之中。

沉吟片刻之後,指尖拂過水池,飛濺水珠落下,如琴箏撥弦,發出叮咚清越之聲,遠遠傳了出去。

不一會兒,在水府之中修行的七名門人俱是到來座前,並躬身行禮,口中道:“拜見府主。”

劉雁依道:“而今有一位大能藏身於布須天深處,其謀或不利於我,故恩師傳法旨下來,命我派遣弟子去往各處未明界天,設法找出此人線索。”

有一門人問道:“不知府主要用多少弟子?修為可有定限?”

劉雁依道:“只需低輩弟子便可,數目越多越好。”

那門人與旁側幾人相互看了看,神情輕松了幾分。

他們本還以為這等事要派遣自己弟子出去,因為此事前路難明,若是有個閃失,他們也是心疼,可若只是召聚尋常弟子,這就容易許多了。

不提白芒山水府,而今昭幽天池弟子眾多,以往局限修道人的除了上乘功法就是修道外物了,現在山海界諸物豐沛,而玄元門下功行自是不缺的,沒了這等限制,哪怕一口氣派遣出萬多人都是可以。

七人退下去後,就各自分頭行事。

一日之後,山海界昭幽天池忽然磬鐘大鳴,凡在府中修持的弟子,聞聽之後,俱是陸續趕至天池法壇之下。

法壇前方留有大一片空地,平時可容數萬人聽道,其中更有千余石台矗立,唯有功行高深或輩位在上方可端坐。

這時一名身著月白道袍,舉止瀟灑恣意,卓爾不群的道人走到了場中,徑直在前方一座石台之上坐了下來,隨後從袖中拿出了一只酒壺,時不時仰脖一飲。

此人名喚越神廬,乃是羽人出身,原本是景遊收養的弟子。

早在三百年前,景遊自覺壽數將近,就將之收在了門下,準備在自己轉生之後代替自己繼續做張衍隨侍。

只是後來他被張衍得賜永壽,自不必再如此做。不過他也沒虧待越神廬,送得其下來在昭幽天池之中修道,且身份班次俱是等同於昭幽門下三代弟子。

越神廬目光一瞥,卻見得一名身著儒衫年輕男子過來,他拍了拍座下,道:“吳兄弟,何不來此一坐?”

那年輕男子步子一頓,道:“這……石台乃是尊長所坐,我若上去,似不合適。”

越神廬豪氣言道:“只一個石台,何須計較這些多?何況是為兄讓你上來的,便有事,也是為兄擔著。”

那年輕男子遲疑一下,還是走了上來,在旁側榻上坐了下來。

越神廬看了他幾眼,道:“上次與吳兄弟一會,卻是在十載之前了,可看去你修為並無絲毫進展。”

吳尚秋搖了搖頭,道:“我如今只想著逍遙渡日了。”

他而今將近三旬,十年前入了煉氣之境,可此刻仍是在一重境中打轉,且始終沒有絲毫進展,在外物功法都是不缺的情形下,這只能是資質所限了。

他自覺也沒了指望,故是索性寄情於山水,享受人間風光了。

越神廬嘿了一聲,倒也沒有看不起的意思,畢竟每個人選擇不同,只要自己覺得走對便可了,管他人如何想?他享他的長壽,我自我的逍遙,各不相幹。

吳尚秋看了看法壇之上,道:“也不知今日喚我來做何事?”

越神廬一口氣將酒壺喝光,站起身來,一拍他肩膀,道:“換個地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