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言出天地臣生死

曜漢老祖三人敗退之後,認為此回之所以吃虧,一是在於張衍突出奇招,令他們猝不及防;二是在於自己三人法寶都是守禦,除了自身法力之外,竟無一進取手段。故是初時進展不利後,便只能與張衍對耗,那時但凡有一件攻伐利器,也就不至於如此被動了。

所以他們此次準備不惜代價,勻幾枚造化之精殘片出來,祭煉一件填補短板的攻伐之寶。

羽丘道人見玉漏道人在那裏一直不言不語,似在沉思之中,便問道:“道友可是想到了什麽?”

玉漏道人擡頭看來,沉聲道:“張道人方才似與人會面了。”

羽丘道人言:“我亦瞧見了,該是那二位了,也對,此輩若是當真與那張道人聯手起來,卻也麻煩,不過以我所料,這二人未必當真願與那張道人合盟,其雖不知布須天所在,也無非也是覬覦此物,而張道人也是個不簡單的,未必當真會信這二人。”

曜漢老祖言:“其等要有合盟之意,那之前與我相鬥之時便早已走到一處了,那張道人絕不會在擊退我等之後再去屈從那二人。”

羽丘道人言:“要是這兩邊鬥起來,倒也能省我一番力氣。”

可惜他知道這是多半無有可能,這兩方無論哪邊,在明知有外敵在外的時候,恐都不會妄啟爭端。

玉漏道人沉聲道:“非說此事,而是那張道人在會此二人之前,還與另一人到了那處。”

他在三人之中道行略略偏高一些,故是簪元道人到來,其能模模糊糊感應到一些,但又不能十分確定。

“另一人?”

羽丘道人與曜漢老祖微覺詫異,只是玉漏道人絕不會無的放矢,心下思索了一下,他們不約而同想起在造立現世之時,似有一股外來之力映照進入現世之中,只是後來卻不知所蹤,現在看來,說不得就是玉漏感應到那一人。

只從其能夠遮掩自身法力上來看,這人當是大不簡單,要是這裏用的是法寶,那還好說,可要是純憑自身本事,那麽道行很可能在他們之上了。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不知道此人的用意何在。

張衍是一個人還好說,他們還有機會取勝,可要與一個功行不弱的同輩聯手,那機會就愈發渺茫了。

曜漢老祖神情沉凝道:“其人到底是何來歷?”

羽丘道人演決推算片刻,搖頭道:“根腳不明,卻是難以推算得出。”

曜漢老祖思忖片刻,忽然道:“許是那存己之輩。”

羽丘道人一思,道:“倒確有此等可能,我觀那張道人固然法力強猛,可道行未修,當還未定立那行上求道之法,若按那外道所為,倒極有可能來拉攏其人,只是那人氣機我等誰也不識,這就難以判斷了。”

玉漏道人言道:“若是那張道人真去走那求己之路,反是好事,似布須天,也非其所必求了,而斬滅頑真之舉,更是一道難關,其若與之彼此糾纏爭逐,就此消失無蹤,那也無需我前去動手了。”

在他們看來,所謂求己,就是認定自己定能成就大道,乃是托願之術,道理上的確是可行的,可這裏面有許多難以克服的阻礙,要是無路可走,倒是值得一試,可明明有大道之門在前,還去走這等路,那就是舍本逐末了。

羽丘道人卻是莫名心悸,嘆道:“只是其若未曾過去,恐怕就多了幾分事端了。”

玉漏道人也是點頭。

頑真若是替代原身,其實也同樣等於過了解真一關,只不過被破滅的卻是正身,但是認知性情可能會反復來去,這等人是最難捉摸的,極可能會為了求己之道,做出那等斬滅一切外道的選擇。而張衍本也手段不俗,要是功行再進一層,那是更難對付了。

且因為他們此前與之已是有了過節,那麽多半是會被盯上的,雖說他們三人也不見得會懼怕,可接下來恐怕就永無寧日了。

曜漢老祖這時道:“兩位道友,現下這些也只是猜測罷了,實情未必如此,我等仍是按照先前步驟行事,那張道人真要入那求己之道,那也非是短時可成,待我法寶煉成之後,立時便找上門去,如是順利,或可將之迫入永寂,那麽也就無需再為此憂慮了。”

羽丘道人想了一想,道:“道友所言是極,那張道人要是真入了求己之道,還得了此道之人相助,那我等不妨通傳那兩位,想必他們二人也不願見得此等人物存於近側。”

簪元道人與張衍道別離去後,便逐漸與之法力遠離,隨後近乎脫離,此時前面現出一個現世,其余所見現世猶如長河,奔流而行,生滅閃現,而此一處卻是宛如琥珀,凝滯不動。

他一晃身之間,就沒入其中。

而他竟非以意念沉入,居然可以以正身至內。

這裏天地兩分,唯有陰陽二色,就在兩氣之中,端坐著一個頭梳道髻,難觀歲壽的道人,道袍鋪陳下來,緩緩波動之間,竟似與天地合化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