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離衡將化道無羈

張衍方才進入洞府之內,便覺有一股玄妙感應籠上身來,好若是來到了一處天人和順之地,氣機活潑不說,連神意運轉都是變得暢快酣然。

不止如此,這裏景象也與先前見到的洞窟完全不同。上方無頂無蓋,周外一片虛無,腳下則是一片平實地陸,上演化經緯之形,有生機活泛之水在裏穿梭來去,似如書畫蝕文,一條嘩嘩大響的金河自極遠處流淌而來,一直延伸到他腳下,裏間可見有無數魚龍跳躍遊竄。

他看得清楚,這並非是生靈,而是靈機積盛,使得金水聚形,並生出了些許靈性,可若沒有軀殼承載,永遠也只會是這副模樣,不會再有變化。

生靈修道,需先有定,才能求變,不定則會轉走無常,那便無以築基行道。

他略略一望,就一腳踏上金河,就順流而去,漂遊不久,就見前方有一片土陸大台,上面立有一九層高塔,其上光芒四射,照去四方。

他一看就知,那裏當就是自己要找尋的閉關所在了,於是心下一動,霎時間,已然出現在了高塔之前,隨後大袖一拜,踩著玉階來至塔巔。

這裏地勢寬敞,周圍見有立一十六根大柱,看去非是金銅之流,而似木石之屬,根植入下方不知多深。

他打量幾眼,卻發現這些大柱雖看來只簡簡單單,觀其效用,卻是有如地根,無時無刻不在向外揮散著靈機。

前方不遠處則有一口香爐,三足支身,鼎肚寬圓,裏間有無數星辰也似的金丸旋轉,不停迸出飛濺星火,卻是牽引帶動了此間諸般氣機行走。

他若有所思,這裏每一物都似展示出了某種妙理,似是回應了方才他所想,盡管他已是這鯤府之主,但看來還有許多地方不曾了解,只眼下卻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他把首一擡,見在正中處,擺有一只蒲團,於是走上前去,雙袖一展,端坐了下來。

只霎時間,就有一縷縷靈思自心海之上飄過,往日不曾想通的道理好似撥雲見日一般,豁然開朗,而一些道法之上忽略過去的細枝末節也是從最深之處浮現出來,便連自身感應,也似被一下放大了數倍,登時知曉,若無意外,這蒲團當也是個寶物。

在這等情形之下,卻忽然有一絲莫名感應躍入心中,他神色微動,並沒有有所輕忽,念頭一轉,就有一縷意念化身分出,霎時就出了鯤府,往虛空中去,下來他便不再理會其余,把心神一定,就沉入殘玉之內,開始推演起神通秘法來。

那意念化身到了外間之後,卻是一個挪轉,來到了離衡界天之外。

此刻這界天之內,有萬千妖修正在那刻畫符箓,築造法壇,看得出來,其等所為正是為了削弱大陣,但這在他看來,卻是好事,這說明大陣內裏異常還沒有被妖魔發現。

可並不是說他們就能安心了,三十年後,要是妖魔並無有什麽動作,那麽還能再爭取一段時日,但要是那時大陣之上有什麽氣機變化,那就表示此輩就極可能知曉真相了,為免被動,他們就需要提前殺入進去。

正在他觀察之時,卻是察覺有一股極其微小的靈機波蕩,似在為自己指路,心下一動,就追了上去,只是一晃之間,卻已是隨其遁入一處空黯渾虛之地,而一名青年道人正坐在那裏,其雲眉長須,神清目明,見他到來,就起身打個稽首,道:“道友來了。”

張衍看他一眼,已是猜到了其身份,便還得一禮,道:“可是寰同道友麽?”

那道人笑言道:“正是在下,不過我那正身早已在此化為那禁陣,再不復存了。”

張衍也是明白,眼前所見,其實並不能算是寰同本人,只是其一縷殘余氣機罷了,看去比之傅青名當年更是虛弱,自身也不具備什麽偉力了,若非他是真陽修為,此刻能夠所感應,換了低輩修士到來,卻是根本無法見到。他目光投去,道:“前些時日,那藏空玉膜自行飛來,可是道友所做手段麽?”

寰同坦承道:“確實在下所為,前次道友來此,我便知曉道友是來找尋那寶物另一半,只那時候時機未到,尚不能交托道友,不久前找到機會,這才送來。”

張衍言道:“本來這大陣化解時日可以算定,從而做出應對,道友如此做,卻是徒然添了不少變數。”

他沒有去說自己要對付妖魔之事,因為對面這位已經不是寰同本人了,再一個,這裏就在布須天出入關門之前,與先天妖魔可謂近在咫尺,有些事貿然提及,很可能會給使此輩所感應。

寰同嘆道:“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張衍目光一閃,道:“可是妖魔那裏有什麽動靜麽?”

寰同道:“正是,這些妖魔雖不知陣中埋有何物,但卻猜出那裏是藏有法器的,故是準備待禁陣化解之後,將此寶捉了去,在下察覺到這些動作後,以為此寶再留在這裏已然不妥,故才將此寶送了出來,道友請放心,此寶遁行時,乃在下以神意運渡,妖魔之輩是絕然不會有所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