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重展天光滌心凈

覺元天,寒禦潭。此是一處飄空氣池,天主楊佑功每一回把分身自天外天降下後,除了極少數情形,都是於此間駐留,而自與青碧宮啟得爭端以來,他便再未離開過這處。

正持坐之時,他心生感應,便開得氣池門戶,放了一名道人進來,問道:“何事?”

那道人對他一拜,道:“掌門,古昌州中弟子以兩界儀晷傳來消息,說是應正執掌的邪魔法器不知為何,自家先是跑出來了,也不知這是否是應正自作主張。”

楊佑功不由皺起眉頭,他原本準備數處地界一起發動,叫青碧宮無從抵擋,可要是古昌州單獨動作,那所能造成的威脅便大打折扣了,青碧宮完全可以從容調遣,將之輕易鎮壓下去,而他精心編織的大網,也等若破開了一個口子。

他沉聲道:“怎麽回事?可是應正駕馭不住麽?”

那道人低下頭去,道:“應正已是多日不曾與我交通了,實難知曉這裏情由。”

楊佑功不悅道:“這是何時之事?為什麽不早些上稟?”

那道人為難道:“應正入青碧宮之前曾我說過,言現下彭辛壺為殿首,盯得甚緊,恐是很長一段時日無法再如先前那般與我聯絡,但不會忘了約定之言,且我等做弟子的,也不願為了這些瑣碎之事來打攪掌門,”說著,他擡頭看來,試著問道:“可要弟子設法再去問上一問麽?”

楊佑功閉目考慮了一會兒,再睜開眼道:“不必了,此人身上當是被青碧宮察覺了。”

“那,那下來該是如何?”

楊佑功道:“罷了,沒有邪魔摻和也未必不是好事,你立刻傳令下去,給我盡快拿下戊覺天,古昌州那裏若無法奏功,再等了下去,也無必要了。”

在揮退那道人後,他伸手按向擺在案前的兩界儀晷,準備將此事告知另外三家天主。

他雖是把諭令傳下,可憑覺遠天一天之力,也壓不住青碧宮,還需請得這幾家允準,方可真正動手。

古昌洲,張衍自殿中出來後,幾個虛空躍遁,就來至邪穢彌漫的地界之外,他仰頭觀去,白晝已變晦夜,一輪圓月在天,然而月上煙痕,卻是構成了一張鬼怪笑臉,看去奇詭可怖。

邪魔可吞食神意,亦可把人心幻象照入現世,這才形成了這些在修道人看來也不可思議之事,哪怕是洞天真人,心神若是不穩,一個不慎,也有可能中了穢毒,也只有凡蛻修士可不受此擾了。

他收回目光,又試著感應了一下,頓時有所發現,折身往某處遁行。

這一往裏深入,就有無數邪魔往神意中侵入進來,這等爭鬥,就是以大壓小,以強欺弱,沒有半點策略可講。

通常而言,修士能扛了過去,自能過關,若是扛不過,那就只能在神意被耗盡之前持定根果,設法退走了,只要沒有同輩在旁出手相饒,那都機會順利脫身。

張衍本元雄厚,在此過程中源源不斷補足神意耗損,盡管邪魔每時每刻都在侵入進來,可卻是壓不倒他。不久之後,他就行至汙穢中心之地,見上空有一團烏光極是礙眼。

而在其正下方百裏之內,已是成了一片人間鬼蜮,各類只存於奇聞怪談之中的鬼怪都是冒了出來,其大多是籍由人心穢氣而存,只要這邪魔存在一日,那便是真實無虛的,若放任不管,那便會危害世間。

張衍心意一起,霎時有萬千雷霆在身軀之外爆開。隆隆聲響中,霹靂電光在耀閃不絕,偏偏不曾傷得任何一一個生靈,此是這些時日內推演出來專以對付邪魔的雷法,本身無甚威能,但尤能克制汙穢,同時他向上一伸手,頓化滾滾玄氣,變作一只玄氣大手就向著那天中烏光拿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侵入他神意之中的邪魔猛然暴增,比之前多了數倍不止,但他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那大手堅定不移往前而來。

那團烏光似是生出了懼意,憑空一轉,忽然一動,變作一個長著雙角,腰系盤蛇的怪童,乘起一團黑雲,就要往高處去。

張衍目光一閃,他先前猜得沒錯,這果是法寶真靈作祟,但氣機卻很是古怪,十分讓人厭惡,他心下一起意,使了一個定拿神通,霎時將之定在了半空,玄氣大手隨後上來,一把攥在了掌中。

厲嘯聲起,四周忽然有無數鬼怪妖龍憑空冒出,嚎叫著往他這處過來。

張衍神情淡然,只一揮袖,大浪滔滔,兇潮奔湧,無論來得是何物,都是被一氣卷入了進去,這些簡單直接的攻襲手段,對他根本造不成什麽威脅。

說到底,此刻面對的不過是一件法器而已,縱有真靈在,也終究不是人,手段來來去去就是這幾樣,對付此僚,甚至比與一名同輩修士爭鬥還要簡單,若不是有幾分蟄藏之能,又哪會容得此物存身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