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闖蕩墟地開道行

張衍一番思忖下來,發現這兩方勢力之爭表面雖上不見波瀾,但底下卻早已是暗流洶湧了。

譬如拿巨融來說,其與同門師弟受人請托,以往著實斬殺了不少修道人,但若留意去看,就能發現,其中有不少人出身的宗派都是略微傾向於青碧宮的,也有一部分不是,但相對來說很少。

這卻很有意思了,他猜測這人很可能就是被某一方拋出來參與爭鬥的棋子。

要是上述這番推斷為真,那麽對於太冥祖師所留傳下來的神物,巨融背後之人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不過他也無懼,此輩若敢再來,不過再祭劍斬殺而已。

下來倒可以試著與青碧宮交好勢力的稍作接觸,因為只目前來看,他與這一方似並無什麽沖突,反而敵對者倒是一致的。

但他心裏有數,可以嘗試靠近這一方,但對其等也絕不可深信,因為青碧宮就算要想阻止另一方奪得神物,也不並等於其對此物無有覬覦之心。

這裏實際誰都不能信,真正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要是他分量足夠,那任何一方都無需在意。

好在距離玄石之時限還有千年,他還可以趁著這段好好謀劃,以他此刻之實力,除非一方天主親自下場,否則正常情形下,幾乎無人可對他造成威脅。

不過這裏也不是說萬無一失了,就如此刻在青華天中,決定一切的是善功,其次才是自身修為,是以這些人若要出手,似乎眼前就是一個上好機會。

他哂笑一下,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等著就是了。

起得指來,在樞機之上一點,法力灌入其內,摩空法舟霎時一震,騰空騰起,就往一處方向遁去。

方才出去萬多裏路程,遠空之中就有滾滾妖雲飄蕩過來,可以望見,此雲是由一頭頭難以計數的兇怪匯聚而成。其等下半身是一團霧氣,上半身則是牛頭獅爪,此物名為“璧螻”,乃是亂空墟地最為常見的兇怪之一,以兇狂而著稱,只要感得氣機所在,不管敵手強大與否,都會如飛蛾撲火一般沖了上去。因其等族群數目太過龐大,幾乎殺之不絕,故是修士見得,通常都是遠遠避開。

張衍見了,卻並未回避,只道:“你二人退後一些。”

任棘與曲滂忙是依言退開,前者更是將身邊佩戴的守持法器拿了出來,並牢牢護持住了自身心神。

張衍往常行走在外,都是約束自身氣機,以免攪動天地靈機,這時卻不再拘束,將之舒放出開來。

霎時間,一股淵深莫測,宏大至極的氣息便充塞於天地之間,引發了如雷鳴一般的隆聲震響,而那穹宇中漂浮的懸石頓時如雨而落,那些兇怪只是被氣息波及,就一頭頭載落下來,在地表上砸出了一個個大坑,化作無數難以分辨的稀爛血肉。

以凡蛻修士之威,根本無需動手,只憑氣機就可鎮壓這些妖物,事實就算放得其等過來,也對張衍毫無威脅,在斬去過去之身後,只要修為不曾到得此境,便不可能傷得他半分。而若非他法力仍受拘束善功之制許多約束,以摩空法舟之速,瞬息之間便可過去,這些兇怪也見不著他面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他似有所感應,目光往某一處看去,微露訝色,那裏竟有一頭已是達到洞天層次的兇物,這卻很是少見了,從輿圖上記載來看,璧螻依仗的向來只是數量,很少出現這般大妖,心意一轉,一股清風卷過,就將之拿入了法舟之內。隨後兩目光華放出,試圖察看其根腳所在,然而看有片刻,卻發現此妖過去卻是混沌一片,好似人刻意遮掩了。

他一挑眉,心下於瞬息間轉過了幾個念頭,下來沒有再去深究,一拂袖,這頭兇怪便化為一團穢氣散去。

待把妖雲滌蕩幹凈之後,摩空法舟繼續前行,又是七八日後,忽見前方地表之上正冒出一簇簇漆黑幽火,此火自上空望來並不大,但便是其中最小一團也占據了數裏方圓之地,而火勢之外處處可見被打碎的法舟宮城的殘骸,百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修士死在此地,這裏可不是什麽善地,這些人若沒有同門好友接應,恐怕連神魂都逃不出來。

法舟到了近處,那火光倏爾一抖,變得明亮了幾分,任棘看過去時,卻見其中有一個個人影在掙紮扭動,並不斷發出出哀嚎哭泣之聲,頓感心緒難平,並生出一陣陣胸悶浮躁之感,好似忍不住要吼叫抒發出來,連忙轉運功法,好一會兒方才平復,他驚疑問道:“曲真人,那火中是何物?”

曲滂有些疑惑,兩個頭顱左右張望了一下,道:“那火中無物啊?”

任棘一怔,道:“曲真人莫非不曾看見麽?”

張衍笑了一笑,道:“那只是心頭幻火罷了,有欲求執念越重之人則看得越是清楚,曲滂修為深厚,心思又平和淡薄,故是不曾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