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種一落化元胎

張衍目光落去殿中,那一株石玉瑚如今只剩下了小半,而以他此刻法力,若是再借用此物,想來在繼續藉此修煉下去,到得凡蛻之境,就會徹底消失。

不過下來煉化元胎,倒是用不著此物了,於是一抖袖,一道清光過來,憑空一卷,將之送去了後殿。

元胎之“元”,乃是一元伊始之意。修道人修行到這一步,好似從頭輪轉,舍死入生,肉身之用,已是走到了盡頭,要再往下去,就要解開桎梏,蛻去凡身。

然而人身乃是渡世之舟筏,若是去舊,便是殺己,故而需在去死入生,陰陽不動之際,使得精氣神抱合為一,於其中提煉出一元之氣,由此牽住生陽不滅。

這一元之氣乃是開脫之根本,神出之依憑,無有任何寶藥珍丹可比,但其不可受得身外之氣沾染,故需將之載入自身洞天之內,渡下真種,就可煉出“天地之胎”。

此間之“胎”,是言未來道途之根底,一切俱從此往,一切也俱從此出。

而這裏“天地”,也非是指那身外宇宙,無方域空,而是心主之象,身內世界。修道人要是在此等過程中出了差錯,那登時入寂,再也無法醒來,與亡去也無有什麽太大區別。

但這一關其實並不難過,歷來記載之中,凡是修煉這般境界的修士,還無一個倒在這上面的。

盡管如此,張衍也不會有任何大意,喚了一聲,一道靈光飛出,卻是那山河圖飛了出來,其旋轉一圈,落地化為一個童子,稽首道:“見過老爺。”

張衍道:“我今需煉化元胎,洞天之內不能容得外物,你且在殿後駐守便是,待我功成之後,可再回來。”

山河童子打一個躬,道:“小童領命。”語畢,身影一動,就化靈光往後殿去了。

張衍把氣機稍作調理,再次坐正之後,很快便入到了定中,隨著法訣運轉,心神法力漸漸合抱在了一處。

不知過去許久,於那極靜虛無之中,忽有一股生機忽然誕出,此便是那一元之氣,在他刻意引導之下,此氣才一現出,便極為順利的被渡入了洞天之內,一落其中,但見一片晦暗之中,隨這一點元氣,便漸漸便有明光自混沌之中照顯出來,開辟出一重界空,與先前所辟天地即在一處,又不在一處。

與此同時,他身軀微微一震,法力不由自主在那界空與自身之間流轉起來,好似生生不絕,而走上了這一步,他便已然是一名元胎修士了。

過去不久,又是一縷元氣煉出,同樣渡入進來,但與先前那一縷氣機並不相融,同樣也是自化一界。下來隨著一縷縷元氣進來,洞天之內。先後有十二重天升起,並一個個與他溝通到了一處。

在行功之前,他已是看過溟滄派諸位先人所留筆錄記載,對此並不感覺意外。這等情形,其實與修士先前破開的障關有關。

通常而言,氣道修士破開六重障關之後,有了足夠龐大的根底,就能煉出那一元之氣,如此可順勢開辟出六重天地,但他破開的是十二道障關,自是生出十二重天宇來。

他隱隱能感覺到,在層這境關之中,自己已然是到達了極致,哪怕在這一境關中,世上當真有法力比他更為雄厚之人,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再往下去,一元之氣雖還是繼續落入此間,但不再是辟生新界,而是不斷滋養壯大那十二重天宇。

這時他心神一引,自那十二重天之中有浩大法力湧出,一十二道清氣自身上齊齊升騰而起。

若他願意,每一道清氣皆可匯做一具分身,若是一起放了出來,足夠同時對抗一十二名洞天真人,且每一個都算得上是他法身,不全數滅去,就無法將他殺死,哪其中一具被殺,只要那十二重天尚在,用些時日,還能再運化出來,這便是元胎真人真正強橫之處。

但每回放出分身,等若是從元胎之中抽借元氣,此會拖累進境,若不是有必要,倒不會如此做。所幸他已臻力道六轉之境,就是遇上危機,也不用再以此對敵,於是心意再是一動,將分身全數收回。

到了這等境地,只要按部就班修行下去,再得了根果,就可成得那氣道凡蛻。

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修道人那根果,便是那“一”,是自元胎之中得出。

一將之尋到,便立可自那原先界空之中超脫出來,自成一天地,隨時隨地破空飛去,不再受那先天混滅元光所傷。

但一步並無法一蹴而就,這裏面還有許多講究,古往今來,煉就元胎之人有不少,但卻未必能個個成就凡蛻,原因也是在此了。

張衍心下清楚,自己方才破境界,不必急著往前走,還可再積蓄一段時日,於是振衣而起,推開殿門,往外走來。

鈞塵界中,司馬權乘坐泊合大舟,在茫茫虛空之中飄渡已有近百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