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黃泉一卷落陰冥

公僉造看到此人,驚喜道:“宇文真人?”

煉寂神情微微一變,卻是一聲不發,於私底下暗暗一催,一道靈光已是飛起,化作鋒銳刀芒,迅斬而來。

宇文洪陽神情冷漠,站在那裏一動未動,而那刀芒過來,卻如同斬在虛無之中一般,從他面頰之上一穿而過,並未起得半分作用。

煉寂眼瞳不由一凝。

宇文洪陽目光轉來,平靜言道:“原先看你使用法寶,還算有模有樣,只是你這一刀,卻是暴露了你那淺薄根底。”

煉寂聽了他這話,心下不由升起了幾分羞惱,喝道:“想來你便是那九洲修士來人了,大話誰不會言?我之根底,又豈是你能看得出來的?似你這等自天外敗落此地的人物,我天鬼部族不知解決了多少,卻也不介意再多上你一個。”

他敢如此說,也是有底氣的。

為對付天外修士,此回也是攜了不少寶物過來,此刻探手一拿,取了一枚靈珠出來,往天中一扔,去往高處之後,立刻放出一道煌煌之光,照得底下陰霾盡散,僻角無暗。

此寶可尋得靈機最盛一處,煉寂想由此把宇文洪陽真身給找了出來,而後才用手段炮制,只是這一照下來,卻發現周圍居然無有任何異狀。

“莫非此人把氣息靈機混入周遭天地之中麽?”他心思一轉,隨即暗自冷哼了一聲,“便是如此,我亦有辦法制你。”

他將身上氣血放出,只是一引,就調運起大團靈機,少頃,腳下這一座黑巖山竟是放出一圈圈七彩絢光,很快由近去遠,布散四方。

此山也是一樁寶物,非是地淵之中生出,而是天鬼部族從一天外來人手中得來,他因不懂得收用之法,便借助一團渾天青空,自西空絕域之中搬運到此。若得驅使,能鎖禁方圓萬裏之內的靈機,法力稍弱之人,立刻會被定住身形,哪怕來人修為高深,捆縛不住,那也可把其從隱秘之地給逼了出來。

他本以為此物一出,定能奏效,可光流散布之下,四周仍是沒有半分變化,好似面前敵手並不存在,心下不由大驚,“這如何可能?”

天鬼部族不但與天外來人有過鬥戰,還有擒獲過幾人,其中也不乏擅長隱匿遁行之人。

他此前曾經試過,無論是誰在此光照耀之下,都會暴露行跡,可如今這倚為臂助的寶物不起半分作用,心下不禁有些著慌。

這時耳畔忽起潮動之聲,繼而是無數尖利嘶叫,他一擡頭,卻見宇文洪陽腳下那道冥河水中的魔頭一頭頭跳躍而出,向著自己所在之處呼嘯撲至。

原本他在身前布有一層無形屏障,使得公僉造難以接近,但此刻卻絲毫阻擋不住這些魔頭,被其毫無阻礙地就穿了過來。

煉寂一驚,忙鼓動氣血,伸出手來向上一抓,天穹之上頓時蕩開無數空洞,許多魔頭一落進去,就不再出來,這神通雖也厲害,但畢竟魔物數目太多,無法全部擋下。

此刻他也是神情數變,這些魔頭看去兇殘異常,在未弄明白有何玄異之前,正確應對之法應是選擇退開,可他此刻卻不能走。

他方才之所以願意與公僉造說了那許多話,一方面的確有勸降的打算,而另一方面,雖是仗著法寶之能一次制壓四明大玄士,可若有所松懈,很可能會令這四人脫得牢籠,要是六人合力,他又哪裏可能鬥得過?是以此刻選擇,唯剩下正面抵擋一途。

他一拍胸脯,軀內氣血激蕩,渾身煙霧騰騰,只是片刻之間,就將自身天鬼之相給變化了出來,角如焰沖,六目三首,爪趾細長,獠牙外凸,狀貌醜惡,渾身作靛藍之色,此刻其中一首轉了過來,發出一個古怪音節,魔頭頓時亂了章法,滿空亂竄,似被難以分辨敵手在何處。

天鬼部族都是異類精怪,平常與人身相差不大,但若把氣血煉得一定境地,便可變化為天鬼之身,此相現出,身上所具神通,頓又多出許多。

宇文洪陽卻不去管那些魔頭,再一揮手,又是無數魔頭自那冥河之中飛了出來。

煉寂左側那一頭顱一轉,噴出星火煙霧,自裏冒出一個個瘦骨嶙峋的精怪,與魔頭鬥在了一處。

可是還未等他松一口氣,卻見冥河水中咕咕冒泡,又是一股魔頭洶洶奔出,仿似其勢無窮無盡。他不覺咬牙切齒,就是自己手段再多,在這如潮水湧來的魔頭之下,也遲早有用盡之時,於是心下一發狠,自腰間皮兜之上抓了一把色作赤紅的寶珠出來,向外就是一扔,與此同時,他兩手一抱肩,向下一矮身,整個人已是遁至黑山之下。

公僉造便是隔著極遠,也能察覺到那赤珠之上所蘊藏的龐大血氣,知是不好,急振翅翼,往後疾退。

只是一息過去,那所有飛入空中的所有赤珠驟然炸裂開來,萬裏方圓之內,都被一道道赤色雷芒卷蓋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