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殘鼎之中見陰魔

虛空之中,一朵白蓮正往無盡深處飛去。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蓮花之中驟然一顫,司馬權那縷分神識念已從昏沉之中醒來。

他默默一察,以左道蓮消磨程度來看,自己大致應是飛馳了二十年左右,不過借了這法寶托庇,他自身並有多少損傷。

以靈識外往觀去,星光仍見,卻不知距離多少遙遠,仿佛從未有過挨近。

再往四下搜尋,卻是見得一座青銅巨鼎。

此等大鼎,他在行程之中已見有三座,當是昔年修士橫渡虛空時所築,不過其中除了找到一些散碎丹玉之外,並未有什麽收獲,而且丹玉多是清氣所化,對他也並無用處,故都未作停留。

而這一座,外觀形制與此前所見一般無二,只當也是這般,只是隨著左道蓮與之愈發接近,他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同之處。

這銅鐘表面,竟是滿目瘡痍,好似經歷過一場慘烈劇鬥。

他不覺有些驚異,這虛空之中,距離九洲甚遙,又無靈機吐納,在此鬥法,就算贏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見得還能再安然回返。

修士到了洞天之上,個個都是惜命無比,若無極大利益沖突或是性命之危,絕不會妄起爭鬥。

想到這裏,他禦使白蓮往鼎而去,發現這大鼎雖被打得千瘡百孔,可偏偏禁制未徹底崩散,搜尋許久之後,在一處大殿之中,見得三名道人屍身,頭冠衣袍俱華美。

一人在北,二人在南,看其模樣,倒似是互相對峙,只是神情安詳,臉上沒有半點兇戾之色。

他上去以靈識檢視,卻是意外發現,這三人居然不是壽數到頭或元氣耗盡,分明是被奪去神魂而亡!

這虛天之外?究竟誰人有此手段?

他心識不覺一陣悸動,先前之所以往虛天之外去,起因是無法撞開九層罡雲回得地表,再則天外似得了莫名之物相喚,不得已才走此路,可自此之後,卻再無這等感應,現下似是找到了線索。

再轉一圈後,卻無什麽發現,只在鼎身之上見得一個極大豁口,望去竟有數百丈,好似被人生生以法力自裏撞開。左道蓮在這裏徘徊片刻後,就一個閃動,又是縱入虛空。

稻池山前,這兩日已有不下十數宗門派遣門下長老弟子到來,此些人皆是受姜崢之請前來見證兩家鬥法。

姜崢此時命人開了稻池山正門,以此間主人身份,與單慧真一道站在外間迎候來人。

他此番借鬥法由頭,請得諸派小宗前來,也是有借機籠絡之意。

以蓬遠一家對抗太昊,縱是背靠溟滄,也不應當有所大意,是以想設法廣結盟友,聯絡眾派壯大聲勢。

自然,若蓬遠只是一家小宗,其余門派迫於太昊之威,也未必會給他臉面,但姜崢之師乃是溟滄派渡真殿主,這卻又有所不同了。

千年災劫未過,誰知再過數百年會是如何,唯有靠上大派才有可能避過,與其兩家俱是得罪,倒還不如靠向其中一方,溟滄派勢力無疑大過太昊派,而在統攝諸派對敵魔宗之時,對小門小宗也還算客氣,故而受邀之人,大半都是欣然應邀。

數千裏外,言惜月、言曉陽各乘靈禽,正往此處而來。

碧羽軒因韓佐成之故,與蓬遠派也算交好,故也在相請之列。不過韓佐成被喚去看守天青殿,故不曾來得。

兩人正飛遁之時,對面遠遠飛來一頭鷂鷹,上面坐有一個少年模樣的修士,正是出門四處遊歷的方心岸,上回他再是出來時,卻是尋不得元景清下落,只好回山修行,這次聽聞太昊與蓬遠又有鬥法,想及上回未曾如願,是以又出來觀戰。

言曉陽見他座下是一只鷂鷹,不難認出其是南華派弟子,不過見他只是一個玄光修士,瞥過一眼後,就收回目光,並未怎麽在意。

反而方心岸見了他坐下飛鷹之後,卻是眼前一亮,湊了上來,拱手一禮,道:“這位真人,你這鐵翅鷹毛羽如緞,好生威武,不知可否將它給了晚輩?晚輩願拿珍寶來換。”

倒也不是南華門中無有這等禽鳥,只是但凡可與化丹甚或元嬰修士一鬥的靈禽奇獸,黃羽公皆不給他馭使,諸多同門知此事後更不敢給他乘坐,而這卻不礙他從別處想辦法,見得這鷹神駿異常,心忖要是拿了過來,天下何處去不得?便連化丹修士也是不懼,故而有些眼熱。

言曉陽不欲與他一般見識,揮袖道:“我這靈禽養得如何,又與你這小輩何幹?速速退開,勿來擾我。”

說著,一拂袖,起一陣狂風,將其連人帶坐騎一同卷飛了出去。

言惜月蹙眉道:“阿弟,不過一個後輩,看去還是南華派弟子,你又何必這般?惹來他師長怕是不好。”

言曉陽哼了一聲,道:“若不是南華派,我還不與其計較,阿姐莫非忘了上回之事?還敢來問我討要鐵翅玄鷹,若不是我看他修為不高,非要好生教訓他一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