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守得靈心見月明,四海潮沖蛻鰭鱗

張衍入關悟劍,外事皆交予門下打理。

過有一月之後,他收得一封自海上寄來的書信,考慮下來後,就化出一道分身,出了溟滄派,往東華東南沿海奔去。

半日之後,已至海上,到了此處他仍不停留,一路出去數百裏,見下方有一方隱於霧中的島洲,就知自家到了地界,便壓下雲頭。

此島名渤來山,山上有摩天高崖,夜掛月鉤,日拽行雲,古時陸上凡人,曾以“仙嶽”稱呼。

他先前在虛空之中撞得荊倉老祖分神時,後者為求他幫襯,共是贈出了三座小界,後來三上殿各是分去一處,而渡真殿所占小界,便在此地。

這山雖在海上,但亦在東華界疆之內,自也是靈機勃旺,然則數千年下來,凡在這處開立山門的宗門,門下修士總覺吐納不暢,法力難以搬運,因無人能找出真正原委,無不是忍痛棄之。

因此處距東華洲陸不遠,本來修士摒棄,自當被凡人占去,然此以往宗門布下禁制陣法仍在,故許多歲月過去,任無丁點人蹤,倒是奇禽珍獸多了不少。

直至張衍遣弟子傅抱星來此,又將小界占據過來後,才知此前種種,乃是開辟此界的那位大能修士所做布置,只為不令他人染指這處福地。

張衍對所有禁陣視若無物,徑自穿過,到了島中高崖之上,往下一瞧,見兩方齊整大石之間,起有一座碧玉牌樓,高有六丈,兩側掛有數盞燈籠,而樓門之間有煙霧湧動,如雲出岫,正是那出入界關所在。

傅抱星此刻正帶著兩名弟子站在門前。他先前得過傳報,知曉自家老師今日到來,故早早出來迎候,這時見一道清光自天而落,立刻恭敬下拜,口言:“弟子恭迎恩師。”

張衍下得雲階,道:“起來說話。”

傅抱星道聲是,這才立起。

張衍問道:“兩位真人可是到了?”

傅抱星躬身道:“回稟恩師,兩位真人皆至,三家門下弟子也俱已遷入小界之中。”

陶真宏、米秀男二人與玉霄鬥過一場之後,借龍宮之助轉挪出了南海,因需有一處修持所在,張衍便把這處小界放開,以安置兩家及那延重觀弟子。

張衍又問幾句之後,就往小界中出步去,方過那層雲霧,面前就望見一座懸橋,飛掛險崖,下臨深壑,橋前一座涼亭,陶、米二人正站在前方,同是稽首道:“張真人有禮。”

張衍還禮道:“兩位有禮。”

這小界自上回全力汲取清氣之後,靈機早已積蓄足滿,再加補給二人的丹玉,足夠其等借之修行,不過兩人為怕壞了此處,故不入界中,此時真身皆在海下仙宮洞府之中修持,到此皆只一具分身。

三人寒暄幾句,就往此界深處一座高峰之上飛去,到了那處之後,尋了一座極為寬敞的法壇落下。

陶真人指著那些駕於山梁之上的宮觀飛廊說道:“這處界主留下樓宇殿閣極多,容我三家弟子當是綽綽有余,無需再築居處,由此多出許多修行時日,卻要在此多謝真人了。”

張衍微笑搖頭,道:“兩位為我溟滄奔走,只一處小界,委實算不得什麽。”

三人說話之間,便就在台上落坐下來。

陶真人嘆道:“可惜此回對敵玉霄,我等抵擋尚不足一日,就不得已退出風陵海,實是有愧貴派所托。”

張衍道:“陶真人言重,玉霄數人聯手,二位能撐過一夜,已足顯高明,何況此回不是爭一時之成敗,進退攻守皆是尋常,道友實不必記掛心中。”

米真人此前一直不作聲,這時哼了一聲,道:“若非此次遷派倉促,準備有所不足,玉霄未必能逼走我二人。”

陶真人笑道:“以玉霄實力,絕非我等所能抵擋,但此回確如米道友所言,匆匆而為,尚還欠了許多思量,事後想及,要是能把大陣再穩固幾分,至少不會如此次這般狼狽了。”

張衍微笑道:“陶掌門謙言。”他頓了頓,他望向二人,道:“經此一戰,已可看出,玉霄門中修士珍惜功行,哪怕對威脅自家後院之舉,也吝於出戰,下回再是布陣,不妨以此入手。”

陶真人目光投來,道:“張真人可是有了謀劃?”

張衍一點頭,道:“下回如我再於海上結陣以待,其等若親身不至,那定還是如此回一般,使動真器相攻,我若能使計壞得一二,就可削其幾許戰力。”

就是玉霄派這等大派,眼下能禦使如意的真器,當也不過十余數,至於殺伐之寶,那更是稀少了,假設能夠設法破去一二件,那到劫起之時,對溟滄派一方威脅也能降低幾分。

陶真人思忖片刻,道:“我明真人之意,那此回布陣,不但要求堅穩,還需精於變化,但如此所需時日更多,恐是未至海上便被玉霄破去,需得另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