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平妖定患功已滿

倉內侍很快到了那處峰頭之上,見這裏被人以法力清理出來一大片平台,幹幹凈凈,一塵不染,外間草莖葉屑飄至此處,便被一陣柔風卷去。

而往後則是一條小徑,在幾柱老松掩映之下,依稀可見下方有一道水瀑,水影之中蜿蜒出桃紅柳綠之色,豎耳傾聽,還可聞得裏間隱隱傳來的歌聲。

他心下一喜,知自家這回找準了,那名驪山弟子當未曾走開。正要往裏進去,只是才走了幾步,卻是遇到一股柔和之力,將他反推了出來,不覺一驚,沒想到對方如此警醒,居然在這裏還布置有一個禁陣。

實則驪山派弟子由於勢弱,故是更為重視護持自身的陣法,自修道伊始便是如此,早已成了自家習慣,無論到了何處,都不會失了警惕之心。

裏間主人似是察覺到外面動靜,歌聲一止,過一會兒,傳出一悅耳聲音道:“是哪位客人到此?”

倉內侍念頭急轉,事到如今,只能找個訪客的借口了,他高聲道:“在下倉收,奉李掌門之命,有事報於道友知曉。”

那驪山弟子頓了一頓,才道:“尊駕稍等。”

少時,倉內侍就覺那禁制消去不見,不由慶幸自家未露出破綻,不過吃過一次虧,卻不敢再冒失,誰知裏間是不是有其他布置,故此仍是立在門前未動。

衣袂聲起,自那彎道之中轉出一個身形挺秀,步履輕盈,約莫十七八歲的女修,她名為容小魚,乃方柔嘉師侄,也是驪山門中遣來相助延重觀的弟子。

她雙眼瑩亮,上下看了倉內侍幾年,認出他是妖身,不過李岫彌自家也是水族入道,延重觀多是妖修,也不足為怪,倒是吃驚對方修為,比自家還要高出不少。

她也不上前,只在遠處萬福一禮,道:“敢問李掌門有何語帶到。”

倉內侍見她站得位置極為巧妙,恰是一步就可退回洞府,絲毫未因他所說身份而失了戒備,不由暗罵了一聲,道:“我奉掌門之命,特送兩頭坐騎與道友。”

容小魚有些奇怪,道:“為何忽然要送我坐騎?”

倉內侍道:“上宗前日有書,要我弟子出門小心,故送了數頭蛟龍到此,一作腳力,二作護衛,方道友等已是收得,恰是多余幾頭,要我過來送與道友,等道友收下了,倉某還要往別處去。”

容小魚頓時來了興趣,躍躍欲試道:“坐騎何在?放出來我瞧瞧。”

倉內侍不著痕跡上前一步,把袖口擡起,引得對方來觀,語氣自然道:“便在此處。”

隨他話音一落,自袖中飛出兩道黑氣,霎時化為兩名魁偉妖將,各起長錘砸來。

容小魚似也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去,可倉內侍從一心得手,怎麽可能容許她躲入進去,伸手一抓,四下罡風舞動,頓將她身形阻了一阻。

可就在這刻,她狡黠一笑,忽然無數爛漫花瓣自身上飛出,化作層層疊疊的柔光,將兩柄長錘托在上方,無論怎樣使力也落不下來。足下則輕輕一點,就身化一道遁光,往洞府深處飄去。

倉內侍吃驚不小,手中所用可是自府庫之中取出的神兵,怎連身上一件守禦法寶無法破開,不過眼下已無暇顧及此事,急道:“莫要讓她走了!”

兩名妖將毫不遲疑跟了上去,只轉過那個坳彎,卻是齊齊一怔,就見前方有一團淡赤色的血霧飛來,仔細一觀,這其中竟是無數細小怪蟲。

這裏道隘狹窄,兩人身量又高,已是不及躲避,百年仗著皮糙肉厚,元氣充沛,轉運玄功護住身軀,拿錘在身前來回揮舞,就直直往裏沖去。

那些蟲豸一擁而上,只眨眼間,就將兩妖全身叮滿,其等開始還不在意,可才出去數丈遠,就舉步艱難,渾身精血之氣好似壩堤決水,狂瀉而去,這才知道厲害,急忙守住元氣,只是此刻為時已晚,不過數息之後,就先後載在地上,手中長錘也是掉落了出去。

倉內侍正隨後跟來,他不過一名內侍,縱修為不弱,可要是靠了諸多外藥築成,自身並無多少鬥戰之能,見此一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轉身,就欲逃遁,可哪裏快得過蟲群,瞬息之間便被追上,一裹之下,四肢盡去,自余一具殘軀自天掉落。

這時萬千怪蟲中躍出一只琉璃血蟲,背後隱見一條殷紅血線,背後膜翅急驟飛振,模樣猙獰無比。

其盯著倉內侍看了看,把身一團,化作一個面色青白的少年落了下來,取一張符紙鎮在其頂門之上,又拋出一個人袋,將其兜了進去,再拍了一拍,面露滿意之色。

容小魚見他原身兇殘之貌,心下忌憚,猶豫了一下,還是未曾過來,遠遠一個萬福,道:“多謝道兄相助了。”

張蟬嘿了一聲,沖其擺了擺手,他瞥了一眼那遺落在地的兩柄長錘,心下道:“這二人也是可惜,其本是蛟龍化形,世間少見,不過看去竟從未與人有過鬥法,莽撞無智,空有一身蠻力,卻不知如何運使,不過這卻是便宜了我,這二人已是大補,不知那妖主姬望又是何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