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天地胎中養靈機

魏子宏一席話說完,蘇奕華似想起之前遭遇,也是心有余悸,道:“這龍君雖亡,可仍是身有余威,魏真人法力雖高,怕也難將它屍骸取了出來。”

魏子宏一臉淡然,道:“不必急取,待我稟明恩師後,交由他老人家再處置不遲。”

他此來只為確定真龍遺蛻是否當真在此,倒未想過現下便就取出。

不說那龍屍上另存神異,不好下手,就是果拿了出來,覬覦之人若是不惜代價,他們怕也難以安然送至山門之中,還是先將之擱置在此,不作理會為好。

他腳步一挪,來至那方石碑之前,目注其上,道:“這便是那機樞所在了?”

蘇奕華道:“正是,此間有一大陣,名為‘七星大挪玄樞陣’可把龍府轉挪去他處,貧道當日就是憑此逃出,只是當日族中五位長老合力,方能運轉,眼下我等怕還無力驅使。”

魏子宏上伸出手去,在碑上一按,這一察之下,卻覺一股充盛無匹,既精且純的靈機湧了上來,幾與昭幽天池所感不相上下,不由動容,道:“此是……”

蘇奕華道:“此碑之下,有一樁奇物,名為‘天地胎’,也不知那龍君從何處得來,能遙應地靈天機,借氣養氣,雖比不得靈穴,可也不遜於洞天福地了,也就是靠了此物,那龍君才能在四海九洲逍遙往來,誰人若得了去,不難藉此開門立宗。”

說到這裏,他神情有些復雜,“我族中先前謀劃這龍府,除了是為那龍君遺蛻,是看中此物了。”

魏子宏對此無心置評,而是神色肅然,暗忖道:“這龍府之中原來還有這等寶貝,果真不能讓他人得去,恩師不知何時回來,我不如先修書一封,將此地情形詳細稟明,再在周遭布下禁制,以待來日。”

念頭轉過之後,他當即取了紙筆出來,寫就一封飛書,起法力發出。而後喚上蘇奕華,去了府門之外布置禁制陣旗。

蘇奕華雖覺此地隱秘,無此必要,但也不敢不從。

兩人約是用了二十余日,布下了十余座禁陣,又將靈機與自府中靈碑勾連,如此便是數名三重境修士到此,也休想在短時之內破入進來。

魏子宏算了算時日,道:“再過兩日,便是下月初一,海上那李道人講道之時,不妨前去一觀,看看此人路數。”

蘇奕華自無異議,於是二人起了法寶,重又遁至海上,就往來時所見那延重洲而去。

此時只天光初亮,但一路之上,卻甚是喧鬧,到處有水族精怪往來,凡化了人形的,都是裝束齊整,舉止有規,每每遇見熟人,還互相揖禮問候,若是穿戴上羽衣星冠,讓人幾疑是玄門法會。

兩人因修為高深,所過之處,眾妖都是恭恭敬敬讓道一邊,也無人敢上來胡亂打聽。

蘇奕華驚奇道:“這位李道人能把一眾妖修管束得如同謙謙君子,倒也是好手段,這等做派,看去倒是玄門正流了。”

魏子宏道:“未見此人,不好妄下斷語。”

到了地界之後,兩人見眾妖並不上島,只是團團圍在柱崖之下,想那處便是對方講道所在,便把海舟一泊,等其出來。

到得晨時,聽得一聲磬鐘響,海上浪潮一分,見有一只巨貝自水下緩緩升起,當中端坐有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道人,蓮冠大衣,袖袍舒展,手中掌有一旗,斜倚肩上,頭上不見罡雲,竟是法身出遊。

眾妖見他到了,皆是俯身施禮,口稱李真人。

李道人把手中小旗一展,就有團團黑雲漫出,鋪在海上,那等成了人形的,都是一個個歡天喜地坐了上去,而那些仍是妖身之輩,卻皆是露出艷羨之色。

魏子宏把額上神目開了,看了一眼,卻隱隱見得其身上幾分妖氣,知他也是異類入道。

李道人似有感應,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笑了笑,對他點首示意。

此人先是找了幾個妖修上來,問及功行精進如何,又再勉勵幾句,便就開口講法。

魏子宏仔細聽了,發現其所講雖不是什麽高深道法,但是玄門正宗無疑,而且許多細處,並不囫圇跳過,都是一一闡述分明,顯是得了正傳的。

那李道人講道也並不只一味悶說,內中而夾雜不少典故,多是導人向善,每每還演示一二手神通道術,底下妖修俱是聽得如醉如癡。

這一番講道,便是兩個時辰過去,快至正午之時,他起袖一揮:“今日講道至此,你等且明日再來聽傳。”

眾妖忙是施禮,可便在這時,卻其中躍出一人,身高有丈許開外,手持一柄細長金瓜錘,左衽袒臂,戰袍罩身,他大聲道:“慢來!”

李道人看他一眼,道:“這位道友有何指教?”

那人冷聲道:“李岫彌,我來問你,你身為妖修,在此傳法講道,可曾得過王廷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