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山風陵海,鯉蟒欲爭龍

風陵海,此在南海極遙之處,島嶼浮洲多如星辰,雖遠離東華等四大洲陸,但自上古之時,就有不少修士來此避災,陸續傳下道統。

萬余以來,一些南崖洲宗派在玉霄派打壓之下也逃至此地,重立了山門,故也算得上是一方修道之所在。

兩千余年前,這海上卻是出了一個天資橫溢之才,此人借了前人遺澤,竟是靠著一只朱燭王蟲修成洞天,而後又用了百余年,將風陵海中諸派混合為一,立下一教,廣傳道法,招攬客卿,當時聲勢之盛,隱為海上第一宗門。

此人念念不忘就是奪回原先南崖洲山門舊地,故趁玉霄派中至寶借出之時,率眾悍然殺回南崖。

仗著上古異蟲,初時也是無人可擋,只是後惹得靈崖上人親自出手,一戰之後,卻是落敗身死,門下徒眾也被玉霄派殺戮大半,余者倉皇逃了回去。

遭此大挫,風陵海一蹶不振,原先教門也是風流雲散,再也未曾得復舊觀。

而今日風陵海上,卻是來了一駕飛舟,其上站立二人,當前一個,是一個四旬道者,手持拂塵,身著黑袍,蓄須戴冠,氣度淵雅。

身後一人似他弟子,眸光轉動不定,手足細長,看去就去心思靈活之輩。

飛舟到了一片島礁之上,卻是一擺手,道:“徒兒,停下吧。”

那弟子忙把手中牌符一搖,將飛舟頓住,隨後左張右望,道:“師尊,便是此地麽?”

中年道人嗯了一聲,自袖內拿了一只銅鈴出來,輕輕晃動。

大概一刻之後,海中忽現一個渦漩,自裏飛出一個騎著翅鰭白魚的修士,來至兩人近處,目光中略帶審視,問道:“是你等搖動撼宮鈴麽?”

中年道人將銅鈴一收,稽首道:“正是貧道。”

那修士大咧咧道:“你等有何事?”

中年道人言:“欲入風陵海見一位老友。”

那修士冷笑道:“避禍就是避禍,何須用這番說辭?”

中年道人未曾如何,他弟子卻是忍受不住,便要出聲喝罵,卻被其師伸手攔住,道:“貧道與霜楓島翁島主有舊交,還望通融。”

聽得霜楓島,那修士神情微變,當年那位洞天真人門還有兩個弟子,一名越橫山,傳聞其師死後,就不知下落,另一人翁饒,就是霜楓島派開派祖師了。

他又重新打量了眼二人,語氣稍緩,問道:“可有信物?”

中年道人拿出一枚形如楓葉的玉佩,托在掌上,任他觀看。

那修士一伸手,似想要拿了過去,中年道人卻是一翻手,又收了起來,笑道:“道友若是不信,可喚翁島主出來一認。”

他擺了一下拂塵,身邊徒弟不情不願取了一瓶丹藥出來,拋了過去。

那修士接過,當著兩人之面,打開聞了一聞,滿意點頭,往懷裏收好,把袖一揮,喝道:“等著了。”

說著,策動飛魚,又鉆入海中。

那弟子暗自咬牙,罵道:“不過一區區玄光修士,也敢對師尊無禮,換了他處,定叫他好看!”

中年道人十分淡然,言道:“風陵海修士一向如此,自高自大,目無余子,不足為奇,且暫忍一忍吧。”

那弟子仍是憤憤不平,道:“師尊,除了此地,莫非便無別處可去了麽?”

中年道人嘆道:“為師一門,昔年為溟滄派所害,今聞其門中又多了兩名洞天,正是出手滅我族門的仇敵,故而東華四洲之地是回去不得了,至於東勝洲那處,邊上有蟒部盤踞,也是不妥,如今遍數天下,也唯有此地能讓我師徒立足了。”

他喚名蘇奕華,數百年前,溟滄派剿滅蘇氏一族,族中五名元嬰修士以身喂劍,破開禁制,又轉挪水府大陣,這才使他逃了出來。

不過龍府這一落,卻不在陸上,而是到了海下極深之處,他固然躲過劫難,卻也難以出來,所幸蘇氏早有另立門戶之意,所留寶材丹藥足可支撐他修煉。

他天資也是不差,三百年就修煉到元嬰之境,這才出得府門,只是這數百年來,因怕溟滄尋他,是以小心翼翼在海上遊歷,半步也不敢靠近東華洲。

“風陵海上宗門雖多,但卻是一盤散沙,要是有一強人,效仿當年那位真人之舉,不難將之統攝一處,再有數十載,為師便有望破入三重境中,本待那時再來此地,只可惜……”說到這裏,蘇奕華不禁搖了搖頭。

那弟子垂下頭去,捏緊拳頭道:“是弟子連累恩師了,若非弟子漏了功法,又怎會讓鯉部盯上。”

蘇奕華安撫他道:“這卻怪不得你,為師也有不慎之處,未想除了溟滄派,連鯉、蟒二部也在追尋龍府下落。”

有蘇氏所遺功法丹藥,他自問不難修到三重境,但要重振門戶,則非要洞天不可。

然而欲窺此境,便無有靈穴,也需丹玉相助,縱然蘇氏當年留下不少,可仍還缺了許多,他只得四處尋覓,卻不想一個不慎,被鯉部察覺到了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