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可引陽烈照濁泉

張衍思慮停當,行至前去,到那分身之前,卻不停步,仍往前行,卻好似穿至一虛影煙氣之中,輕輕一晃肩,其便緩緩沒入身軀之內,霎時合二為一。

他暗自默察,自離九洲,到得天外,前後已是過去十年。

雖已得了力道之身,此來目的已是達成,但在派外同輩眼中看來,他與晏長生一戰後,本元精氣大耗損,此時當是在渡真殿中恢復元氣,故他還不急著回去。

況且他尚需熟悉這魔軀之中種種變化,到了九洲之上,可就不得這般方便了。

轉目四顧,方才一戰,雖於大容鼎無損,但這處大殿已是破爛不堪,幾根大柱也是搖搖欲墜,當需換一處殿宇修持了,可便是此時,感應之中卻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妥。

他來時,偏殿之中曾擺有一具上古修士遺蛻,這等前人遺骸,也不該無辜遭劫,故鬥法之前,他隨手送去了旁殿之中,未曾受損,可其原來明明是坐北朝南,然則此刻,卻是莫名轉了一個方位。

他目光閃了閃,這裏乃是虛空之中,若有外人到此,定然第一時間便會察覺,那麽不是來自於外,定是源於內了。

他擺袖向前,飄身至那屍首近處,掃了一眼,頓時發現一處異樣,其胸膛之內竟有一道微弱靈光,便伸手一拿,手心中頓時多了一物。

仔細看來,卻是一柄晶瑩玉勺,好如如意,不過六寸左右,細膩光潤,通體上下無有一絲瑕疵。

他靈機入內一轉,探查了一遍,頓知端倪。

這玉勺原來當是一件真寶,縱然萬余年無人祭煉,其中還殘存有一絲真識。

方才他與魔相動手時,震蕩大鼎,將之驚動,這才帶動了屍身,這也只醒得短短片刻,就自消散了。

不過在這裏間,張衍卻察覺到了一絲熟悉氣息,伸手一抹,指縫之間就飄出一縷縷黑煙濁氣。

他敢斷定,這是一件魔門法寶。

不過這裏面,卻有一個不解之處,今日之魔宗,有兩處源流,一是出自西洲左道之士,當日是為鎮壓魔頭而入魔穴,而後又傳下道統,如血魄宗等五派,皆是如此而來。

至於另一個,便是那天外修士所傳,能延存至今,還為世人所知的,也只有冥泉宗一家了。

但萬余年前,原先西洲之地,因無有魔穴,自然也練不出什麽魔宗手段來,這只玉勺很可能別有來處。

只是任憑這寶貝原來再是如何了得,隨其中真識消散,也是成了一件凡品了。

倒是其質地奇異,連張衍也看不出是何種寶玉所制,想了一想,決定先不做理會,待回得渡真殿後,再查閱典籍,看能不能找出其根腳來。他把袖一抖,收了此寶進來,就盤坐於地,默運功訣去了。

東華洲,溟滄派,十峰山。

峰頂之上,這裏原本只有一處簡陋洞府,是供十大首座供歇腳之用,但陳楓自接掌首座之後,因其本是陳氏大族出身,喜好享受,故化了不少氣力,在山中起了數座宮闕。

只他一人還不算,在其余峰頭上也同樣營造飛峰流水,樓台亭閣,遍植奇花異樹。

如此一番修葺下來,與先前已是截然不同,原來的諸弟子鬥法之地,卻是變得花團錦簇,靈氣馥郁,倒好似修道福地一般。

見得如此,其余幾名弟子索性也搬來此處修行,彼此間也方便談玄論法,交流印證。

只是今日,天中時不時有一道飛書飛來,還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呼嘯之音,任誰皆曉,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宮中一圓洞門前,陳楓背負一手,捧著手中書信細觀,不過面色卻很是凝重。

再有數年,就是魔穴出世之日,血魄宗顯也知道溟滄欲阻他去路,不令其入到魔穴之爭,故近段時日來,也是頻頻出動,雙方之間鬥了不下十余次。

好在其門中許多俊傑都折損在了前次鬥法之中,而今著實不願再與溟滄硬拼,每有小挫,就匆匆退走。

但方才卻是傳來消息,西南方向有數處法壇被攻破,原本鎮守在那裏的一名陳氏長老也是被人斬殺,下手者卻是那冥泉宗長老樂蓉娘。

陳楓放下書信,眉頭深皺,樂蓉娘到此,目的不問可知,定是想相助血魄宗破開圍困。

只是此人頗不簡單,乃是冥泉宗長老,早已修至三重境中,與昔年百裏青殷乃是一輩人物,尤其是其手中還有一件殘損真器“卑散紗”,很是不好對付。

只是現下猶疑不定的是,究竟是嚴加守禦,還是主動迎擊?

他身為十大弟子首座,雖背後得世家支持,可陳真人畢竟已是故去,能動用人手實也不多,能把血魄宗困住,已是費了大氣力了。

雖前番來了幾名渡真殿執事長老,可眼下還不到真正決勝之時,他還不想將過早將自身實力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