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地為靈穴,呼吸成精氣

見到萬丈狂瀾竟被一掌撫平,傅抱星不免心神震動。

施展此術之人,法力可謂高到不可思議,無需多想,對面必是洞天修士無疑。

他仰首觀去,那支地撐天的大手之後,卻是一片晦澀混沌,好似被重重厚霧裹住,難以窺望背後真貌,心中忖道:“莫非是陶真人來了不成?”

仔細想來,這極有可能。

南洲幾位洞天巴不得他們兩家與蟒部鬥得越厲害越好,自己好坐收漁利,是不會來出手相幫的。

而眼前這手段,卻與那玄黃擒龍大手極是相似,除了陶真人,他也不想出旁人了。

底下涵淵門弟子看著滔天之威,心下皆是凜然生畏,他們修為在天下修士之中已然不算弱小,可在這等近乎天地偉力的神通威能面前,卻是好如那沙礫塵土。

那掀動海浪之人好似不欲與來人交鋒,海潮一被壓了下去,便就不再出手,這卷蕩風雲也自平息下去。

此時天中雲霧緩緩分開,便見一名軒昂英挺的玄袍道人身臨半空,兩袖隨風飄蕩,身下是一團混冥玄霧之上,望之茫茫渺渺,無形無相,似混溶於天地之間。

傅抱星見得來人,身軀卻不由自主震動了一下,緩緩跪下了來,恭恭敬敬一個叩拜,顫聲道:“弟子傅抱星,拜見恩師,祝恩師萬壽。”

龍懷山與底下二十二名弟子聞聽此言,這才知曉當面之人竟是自家師祖,皆是慌忙跪下,齊聲言道:“涵淵弟子,叩見師祖,祝師祖萬壽。”

張衍把目光投下,頷首道:“且都起來吧。”

傅抱星再叩一首,這才站起,道:“弟子不知恩師到來,未能遠迎,還乞恩師責罰。”

張衍笑道:“為師也是察覺到這方天地異變,這才起法力挪遁虛空而來。那羅夢澤在我門前弄法,說不得要去會上一會,你等要行何事,只管去做,無需理會其余。”說完,他把袖一揮,轟然一聲,天中玄霧又起,往海上翻騰而去。

傅抱星忙躬身相送。

許久之後,龍懷山小心翼翼問道:“恩師,師祖他老人家可已是入得洞天之境了麽?”

傅抱星回轉身來,見底下弟子皆是一臉期盼之色,便點了點頭。

諸弟子一見,臉上一個個都是露出振奮莫名至之色。

洞天真人,可主一門之興,亦可主一門之衰。自家師祖是洞天真人,意味著天下間大可去得,除了那些生死對頭,少有人敢再來為難了。未來修道之途,較之旁人,不知寬敞多少。

傅抱星表面看去平靜,可實則胸中也是激蕩不已,可眼下尚有事做,還不是喜悅之時,便把心緒按捺下去,關照道:“有恩師出面,羅夢澤此時當無暇他顧,此是千載難逢之機,傳命下去,我涵淵弟子,隨我一同前往,截殺蟒部族老羅虬洪。”

眾弟子齊皆應諾,聲沖天霄。

涵淵門中,就見一道道遁光自崖上飛起,匯集一處,往軒嶽仙城所在飛遁而去。

張衍到得海上,便展動法力,挪遁虛空,只頃刻之間,便到得蟒部盤踞島嶼之上。

蟒部盤踞之地本是仙羅宗宮闕舊地,經數百年經營,挪山造陸,已是開辟出千上大小洲嶼,星羅棋布於海上,彼此之間還有陣法禁制相互勾連。

此間不但有蟒部族眾,亦有許多聽聞其威名,遠道而來的依附的海上妖魔,而今數目已是不下百萬,聲勢也是極盛。

他看了一眼,輕輕一抖袖。

霎時間,天光一黯,日月隱去,穹宇之中,但見一團玄霧滾滾蕩蕩,鋪展萬裏,其內驚雷密布,霹靂電光來回竄動,妖修最懼雷霆,見這景象,好似天劫降臨,個個瑟瑟發抖。

“羅真人,溟滄張衍到訪,還請出來一會!”

這聲音遠傳出,滾滾蕩蕩,海陸皆聞。

“洞天真人,竟是洞天真人!”

底下一片驚慌失措,蟒部幾名長老更是駭得臉色發白,能造出這等改天換地的景象,非是洞天真人不可。

過有片刻,便聽的島上一聲響起,亦遠傳萬裏,“張真人遠來是客,羅某自當出來相迎。”

少頃,就見島上一道烏煙升起,如龍卷一般直入長空,自裏出來一名寬袖大袍的中年道人。

其人長眉上揚,須飄胸前,面貌清雋,正是曾有一面之緣的蟒部老祖羅夢澤。

他上來打個稽首,道:“不想一別數百載,張道友果已是我輩中人,不愧溟滄千百年難見的奇才。”

張衍還了一禮,道:“真人過譽,貧道自認非是奇才,只是有些時候,敢於放手一爭而已。”

羅夢澤正要再言,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微皺眉頭,似是察覺到什麽不妥,便道:“張道友,你乃是溟滄派渡真殿上真,又何苦為難一個後輩?”

張衍淡笑道:“不敢,真人先前敬我,我自也當回敬真人,一來一往,此是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