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玄鷺洲,常功山

張衍飄身落在一座高峰之上,此是方圓萬裏內地勢最高處,再往遠去,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地脈靈機如潛龍在淵,卻也並非無跡可尋,只需沿地脈走向細細查探,便能大約知曉來龍去脈。

他盤膝坐下,用心推算片刻,半刻之後,已是略微有數。當即一振衣袖,自山頭一躍入空,禦劍飛去。

往南縱馳有半日多,就尋到一處疑似藏有精氣之地,不過外間有造陣挪丘的痕跡,顯是早被人占據。

他在外探看了一番,並未找上前去,而是轉去別處。

此前來時,孟真人曾說過這小界中有不少兇物,也即是說此等異類修煉之所在應也能找到地陰精氣,既如此,在有選擇的情形下,不必要先與此間修士起了沖突。

他繼按靈機地勢去尋,又一日後,到了一處翠嶺之中,見一谷地之中遍地蒼木奇花,古藤松柏,流水飛泉經崖而走,玉珠揮灑,耀照七彩,架虹飛光。

如此一個好去處,卻偏偏無有任何飛禽走獸,反還隱隱有一股血腥氣籠罩山谷,一望而知是有妖物盤踞,且還是個口腹不忌的。

不過觀那氣機,至多只有化丹修為,對他毫無威脅,是以也不去多作理會,當即踏足雲頭,往山崖上一站,將手中彥注瓶拿出,往天中一祭,瓶口一轉,對準下方,再起法力一指,霎時引氣歸流,將深埋地下的精氣汲吸出來。

此瓶之效用,全系在修士一身法力上,法力愈強,則所能導引而來的精氣愈多,而他法力在同輩之中幾無能相較者,這一次催動,方圓百裏之內的靈氣齊被牽動,仿佛找了宣泄之處,於頃刻間形成滔滔洪流,皆是往他瓶匯聚過來。

此刻山中,正有一名寬臉長須的中年道人正在洞府內在打坐,突然感覺到地氣異動,霍然站起,驚怒道:“誰人竊我靈氣?”

他略一感應,卻覺胸口一悶,哇呀一聲,就噴了一口逆血出來。

登時驚駭欲絕。對方只是氣機相感就將自家內息攪亂,來人法力何其驚人?

“有這等神通之人,莫非渡塵宗的上師?”

得知對方如此厲害,明知是在索取地氣,他卻是不敢出去了,反而盡量隱藏氣機,指望不來尋自家麻煩。

張衍在收取氣機之時,卻也在思索,自己破境機緣究竟該落在何處。

“我本是修習太玄真功,若是從這處著手,不知可否?”

要借此成就洞天,那勢必要將這門法訣推演至完滿之地不可。

先不說能否做到,便是當真做成了,是否就是尋到了己身之道呢?

他深思下來,卻是搖了搖頭。

這只能算是求長生之法,而非是長生之道。

就好比那渡海之舟,法訣只是腳下借渡之物,不是那彼岸之果。

而要想求取,則首先要粗略明了天地大勢,運轉之妙。

試問連此理都不明白,又談何問道?

似這般毫無頭緒去尋,誠不可取。

哪怕參悟個百八千年,也是一無所得。

但要探究此間玄妙,卻非是他眼下所能做到。

想到這裏,他若有所思,暗忖道:“諸位先賢大能把天地至理以蝕文書寫而出,我或可先從其上著手。”

心下當即打定注意,等此間事了,回去之後不妨觀讀此類碑文遺筆,試著找些線索出來。

不過這小界之中,說不定也有不少大能前輩所留遺冊,自己既來此,倒可以好好搜尋一番。

過得三日夜後,在他一身浩大法力之下,便連深埋地下的地陰精氣也被取了不少出來,瞧著已是差不多,便撤了神通,把彥注瓶收了回來。

若是方才全力以赴,足可將這處所有地陰精氣盡數取走,不過他卻並未如此做。

事情不可做絕,留下了些許地氣將養,慢慢積蓄,雖無法再恢復至今昔氣候,但這一方山水亦能保全。

把寶瓶收放好後,他捏了一個拘攝法訣,登時將那中年道人自洞府內抓了出來,一把丟在了面前。

那道人適才躲藏山中,見未有人來管自己,心下正自慶幸,未想到終還未能逃脫,戰戰兢兢道:“這位仙師,不知找小人有何吩咐。”

張衍淡聲言道:“我觀你血氣渾濁,似是吃過生人的。”

中年道人一聽此言,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他原身乃是一頭白毛虎,曾在山中得了一部煉氣士的道書,小界中又無天劫雷災,天材地寶也是不缺,因而順風順水一路修煉修成金丹,而今只差些火候,就可設法可步入元嬰,在此也算得上是一方妖王,只是畢竟自妖類修煉而成,舊時貪嘴之時,曾捕食生人。

天下煉氣士,缺少煉用之物時,最喜歡的便是斬殺他這種過往有惡跡的妖魔,他以為對方也是如此,撲通一聲趴在地下,砰砰磕頭,道:“上師明鑒,小妖未成道前,不過山中一走獸,蒙昧渾噩,全憑天性行事,這才做出這等錯事,只是化形之後,修心養性,再也未曾有過食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