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真法需往心中尋

張衍聽得這一門法門竟尤在三法之上,心下微震,不由凝神屏息,靜候下文。

秦掌門繼言道:“此法需得修士明悟己身,體察天倫,得之則天人相感,呼應交融,繼而神出見真,風雲噓呵,所謂法天象地,不外如是。”

隨此語一出,殿中乍起雷音,張衍但聞字字句句在耳邊震蕩不休。

待其聲平息後,他於平寂之中,似有一絲了悟,但勉力去尋,卻又抓不到半分頭緒,好如隔紗相對,模模糊糊,難辨真意。

秦掌門緩緩道:“方才一言,本非我語,乃是祖師指點,經過我之口說出。”

張衍思忖良久,不由心生感慨,道:“此已非是法,而是近乎道,求法即求道,而大道之途,無可名狀,難述其理,想來當也無任何功法要訣傳下了。”

掌門頷首道:“你能明白此理,或還真有幾分緣法,而我亦贈你一言,行走此途,你當明自己所求何道,你若能尋得,那便也是成了。”

張衍擡眼看去,問道:“敢問掌門,我九洲之地,有幾位先人成得此法?”

秦掌門沉聲言道:“散修雜數自不必說,而今九洲之地,也就我溟滄、少清,玉霄、冥泉這四派有萬載之傳,卻從未聽說有以此法成就者,至於上古諸位大德如何,卻非我所能得知了,如今想來,祖師留下此法,想也只是讓後輩知曉大道無窮,有敬畏之心,未必讓人真去走這條路。”

張衍聽得竟無人以此成就,不禁一訝,然而心下再一轉念,這法門聽起來雖是虛無縹緲,然而太冥祖師這般鄭而重之傳授下來,那必有其道理,深思一會兒,他言道:“弟子方才聞言時心有所感,此道或與弟子相合。”

秦掌門目注過來,神容略肅,道:“此法天人感應,需得勇猛精進,一以貫之,心念一定,就無回頭路可走,換言之,只消你踏上此道,便再也改換不得,你可要想好了。”

張衍微微一笑,自己一身法力神通,同輩之中已少有人可比,但一路行道過來,卻並非風平浪靜,又有哪一次少得了兇險了?

若是一味畏縮退避,卻也走不到今日。

不知此法還罷了,既有這等上乘法門,哪裏再會把旁法放在心上?

他全無半點猶豫,當下朗聲言道:“弟子何懼危難,已是決意一試此道。”

秦掌門點了點頭,隨後一擡袖,自裏中取出一枚玉簡:“當年我亦有意一窺此道,惜外事擾心,諸般牽扯,難以為之,而今回首再觀,卻有幾分心得,你既屬意此道,那便一並拿去看吧。”抖袖往下一拋,一道光華飛下。

張衍起手接過,看了一看,放入袖中,鄭重一禮,道:“謝掌門真人成全。”

秦掌門點首道:“凡能言者,皆與你道明,若是無事,可退下了。”

張衍打個道揖,道:“弟子告退。”後撤幾步,一轉身,往殿外大步出去了。

秦掌門看他遠去,把拂塵一擺,微嘆道:“且看你緣法如何了,若道心堅定,或能過得此關。”

張衍到得外間之後,並不回轉渡真殿,而是縱身往昭幽天池飛去。

飛經龍淵大澤上空時,正巧飛臨丹鼎院上空,他思忖著回山門後還未與周崇舉打過招呼,便尋路往裏來。

途徑內殿時,目光一瞥,卻見裏間坐有一須眉皓白,身長背挺的道人,長須修剪的齊齊整整,身旁隨有兩名小童,看去很是靈慧,但從衣著氣息上看,卻並非溟滄派弟子。

丹鼎院不比別出,常有不少交好門派修士前來求丹,是以他只隨意看了一眼,便往裏去了。

那道人本是老神在在,可是見得張衍遁光進去,先是詫異,隨後似是想起什麽,臉色一變,忽然起身,一手抓住一名童子手臂,就化光往外遁走。

只是畢竟是溟滄派山門重地,他不敢飛遁太高,貼地遁行好了好一會兒,到了外間,見無人追出,不由擦了擦頭上冷汗,連聲道:“還好,還好。”

身旁一名童子有些奇怪,道:“師父,你為何見了那位道長就跑?”

那道人唏噓道:“那人卻是個惹不起得,若是走得慢了,怕是掉層皮,罷了,這幾日便宜雖未討夠,但那事卻也打聽到了些許,也能回去有個交代了,這便回山門去吧。”

張衍此刻已至魚舟之前,只是稍作感應之後,卻未察覺到周崇舉氣機,便問了一句,“老師可在?”

少頃,有一童子出來,仰臉一望,忙揖禮道:“原來是張真人,院主這幾日閉門煉丹,怕還有數月工夫才得功成。”

張衍有些詫異,他數日前回來後,雖人未到此,卻有書信往來,周崇舉還說近日無事,怎一下又去閉關,便問道:“可是門中有事?”

童子搖頭,道:“門中倒是無事,只是前日平都教來了一名伍長老,聽說乃是秦真人母族親眷,到山門後,便來掌院處求丹,因是昔年舊識,掌院卻不過情面,為他煉了一爐,這人卻好不客氣,求了一爐還不夠,幾次三番求上門來,不是說弟子修煉缺少丹藥,便是借口有門人傷重難治,掌院不好趕他,便索性閉關煉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