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渡兇流轉北辰

酉時過後,張衍自方塵院中駕光飛出,才行不遠,見迎面有一道靈光飛來,立時收住遁光,把其捉入手中,起目一掃,卻發現是秋涵月送來急書。

內中所言,是說今晨有魔修來攻打法壇。

魔宗來攻並不奇怪,張衍當初建立法壇之目的,就是為了將此輩給逼了出來,如此才好一個個收拾了,只是看到後面,卻有一個人名躍入眼簾。

“韓濟?”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人自己卻還是認得的。

當年他往小魔穴積養功行時,此人也是一同入海之人,後來自己順手相助了其一把,此人便去投了血魄宗,後來零零碎碎得了其人一些消息,未想卻突然在此現身。

可其中有一樁古怪,此人為何要把自家名姓露了出來,這是有意還是無意?

來信中有詳細敘述,韓濟來得極是突然,把兩座法壇打破之後,見下面兩座法壇看守穩妥,便就掉頭走了。

這舉動看去很是平常,但稍加琢磨,其行動言語之中,卻好似有一股別樣意味在內。

想到這裏,張衍心中微微一動,猜到了幾許可能,把書信收起,重又祭起遁光,往昭幽天池回返。

不過半刻,他回轉洞府,幾步到了榻上坐下。

案上已是堆滿了自各家宗門送來的文書,俱是稟報這一月來各家修築法壇數目。

他也不嫌瑣碎,把每封來書都仔細看過,見其中尤以臨清、北辰、碧羽三家最是用心,不過這也有這三家山門皆在江河之畔,行起事來方便關系在內。

待這些看完之後,他在底下發現還另有一封書信,卻是自還真觀送來的。

來書之人也算舊識,乃是昔年曾來他洞府煉器的趙厚舟。

此次此人聞得張衍到處設立法壇禁陣,猜出魔宗或被逼得出來鬥法,因而自願前來相助。

玄門西南三派之中,唯有還真觀算得上開派最為久遠,只是數千載以來常行誅魔手段,以至於門人弟子死傷過甚,其中不乏俊秀之士,而今洞天真人只得二人,不過這也由其功法氣性所定,若是閉門苦守,反而難栽培出出色人物來。

張衍為對付魔宗,從來不會嫌棄門下人手多,既有主動願意來此的,當然不會推拒門外,當即提筆起來,準備親書回信,以示鄭重。

這時景遊捧著一摞符信走了進來,小心堆至桌案邊,待擺放齊整了,便將最上一封拿了出來,輕言道:“老爺,這裏一封飛書乃是臨清觀送來,說有急事,需老爺親啟。”

張衍一抖腕,把最後幾字寫下之後,便丟下筆,將先前那封書信拿過,拆開一看,卻是哂笑一聲,道:“此輩終是忍不住了。”

此書乃是袁燕回、翁知遠二人送來,言及青牛山外魔雲蔽天,不下六位魔宗長老在附近現身,看其模樣,似欲圍攻山門,恐是因上回之事前來報復,故而立時發書來門中求援。

若說他先前只是猜想韓濟可能是前來提醒自己的,那麽現在多半已能確定了,否則時間上絕不會如此湊巧。

不過看字裏行間所透漏出來的情況來看,魔宗修士雖至青牛山外,好似情況十分緊急,可只是表面看去聲勢大了些而已,卻並無實質攻山舉動。

如此看來,其目不外兩個,一是圍住臨清觀,好圍殺前來援手之人,以報復上次慘敗。

另一個,便是聲東擊西之法,臨清觀只是為吸引自家注意,而主攻之地實則卻選在他處。

張衍判斷下來,前者可能不大,六大魔宗因較之玄門十派還屬勢弱一方,一直以來,總是盡量避免正面硬撼,如是此次當真這麽做,他極願與之一會。

假如是後者,那麽對方真正目標會是在何處?

他聯想到韓濟先前舉動,答案似乎已是呼之欲出了。

然而韓濟此人往日雖曾受他恩惠,但這兩百余年過去,誰知此人性情變得如何了?

若其非是示警,反而籍此故意設局呢?這不得不防。

他把書信往桌案上一擺,要是事到臨頭再去補漏,那就後人一步了。

早在之前下令諸派修築法壇前,他便把可能發生的情形考慮清楚了,也已有了充分準備,只要自家不亂陣腳,便無大礙。

而眼下關鍵之處在於,好不容易才把此輩給逼了出來,自己起初目的已是達到了一半,下一步,便是如何將其設法留下了。

他目光陡然變得深邃了幾分,魚已到了餌食旁,只是現在還沒有上鉤,若是反應太過,被魔宗中人提先察覺到,其若退了回去,或是另擇一家下手,那下次要找機會便就更難了。

是以必須做出一副“合情合理”的安排,才好順利誘其前來。

沉思良久之後,他對景遊道:“去把葛童山葛真人請來我處。”

大約半刻之後,一名青袍道人快步到來,此人舉止翩然,神氣輕狂,方至洞府之中,便笑嘻嘻稽首道:“張真人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