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藥中見靈機緣至

張衍手中本有一門運化法訣,是自周崇舉手中得來,本為玉霄派門中周族秘傳之法。

先前白月英實稀少,他因循沿襲下來,也並無察覺其中有什麽不妥之處。

可後來在煉化過程中,卻是逐漸發現,一枚白月英實所煉化出來的精氣,其實遠還未到自身所能吸納的極限。

或許此法對丹成二品之士算得上是一門上佳法訣,可對他來說,卻是有些缺憾了。

丹成一品者,除卻修煉所需外物遠比同輩來得多外,修煉所能吞吸的靈機也遠非常人比可,好比一是巨海汪洋,可納百川,一是湖泊大澤,滿盈則溢。

如此重演法訣勢在必行,好在有周族這門法訣打底,倒也無需他從無到有重新開創,只要以為此為借鑒,再行推演即可,比當初倒演五行玄功時要容易許多。

不過眼下尚還不急,當把白月英實煉化了出來,而後才能提及其余。

於是他先便將此事按下,一彈指,一道法訣落入爐中,轟隆一聲,把那火力調運上來,漸漸霧氣籠湧,將他身影也遮了去。

他在丹室中這一待,就是月余過去,很快便到了開爐出藥之日,爐膛內咕咕作響,如同蟾鳴,連帶丹室亦是輕輕顫震起來,好似身處無邊汪洋之內。

這一回因所煉靈藥極多,水火之勢喧囂騰沸,遠勝過往,還未開爐,便能感覺那股沛然靈機已是憋按不住,直欲破爐而去。

張衍多次煉造白月英實,對這情形已是習以為常,因而面色十分平靜,以深厚法力不斷將那狂暴之勢安撫下去。

大約又過去半日,那往藥力上騰升的勢頭有所緩解,可這時卻轟然一聲往四面八方散開,分作數百道靈氣,在爐內毫無章法的沖奔起來,撞得膛壁當當作響,如撞鐘也似,連那爐身也是受不住力,變得左右搖晃起來。

張衍先是一怔,旋即目中微微泛出喜色,這分明是藥力潤通內外,自結靈性,才會有這種感應生動的征兆。

煉藥也看機緣,除非是周崇舉那等大宗師,浸淫數百載,又心無旁騖,才可將每一爐藥性都拔至最高,生出靈機,可張衍自入道以來,還從未有過撞到過這種好事。

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要起火力短促猛伐數回,好把烈氣消去,但又不可太過,否則又會傷了藥性。

但既要壓制靈機,又要調火上攻,這便需用深厚法力以作維系,對煉丹之人要求著實不小。

要是尋常丹師,不得正傳,乍遇此事,或許會弄個手足無措,一個應對不妥,反易出了差錯。

所幸當初周崇舉傳下法門時並無半點藏私,張衍又修為精深,因而很是從容,分毫不亂,依著丹經所載,屏氣凝神,耐心將數十縷最為狠辣的靈機鎮壓下去,再花了大半個時辰,把余下靈機逐一理順馴服,調勻了藥性。

這一番按部就班做了下來,當中竟未有出一絲差錯,如此又過一日,所有靈機都是漸漸匯合一道,不分彼此,在爐內如水底遊潛之龍繞徊盤旋,似在探尋出路。

靈機往裏一轉,他微微點頭,知是這一爐丹藥已是成了,便把法力撤回。

爐中靈機登時沒了束縛,霎然間清濁一分,多數向上一個猛沖,但聽喀喇一聲大響,爐開一道宏烈靈氣噴湧而出,其中有三百余道靈光隱現浮動。

張衍微訝,他本擬這一爐丹藥開出來,少則兩百出頭,多則近三百,可也不知此番靈藥純正,還是機緣湊巧之故,竟是孕出靈機,以至數目比之前估計多了數十。

欣然起手一招,罡風忽起,將這些白月英實收入囊中。

他抖了抖袍袖,此事既畢,下來就是推演法訣,只是這次閉關不知要時多久,應先得把府內事務安頓好了。

起身出了丹室,到了外間榻上坐定,發了一法訣出去,未過多久,景遊閃入洞府內,躬身道:“老爺有何吩咐?”

張衍道:“那魏道友可是離山了?”

景遊道:“那道姑性子急,章真人回山當日就回去了。”

這時他一揖身,道:“方才楚長老來過,托小的給老爺帶個話,說是那峨山派想要回得神屋山中來,不知老爺可允?”

當日那過元君來襲時,峨山派上下皆是畏懼,唯有白掌門和他弟子數十人願意留下,還把掌門之位也讓了出去。

結果那派中幾名長老見神屋山中安然無恙,於是又吵嚷著要回來。

張衍問道:“白掌門的意思如何?”

景遊道:“楚長老本想賣個情面,可白掌門也是硬氣,說既然別家門戶離山後不得再入,憑甚他峨山可以例外?因而堅決不從。”

張衍一轉念,笑道:“如此也就折個中吧,你去傳話,若這些人還自認是我神屋山中人,可先在東神屋設立法壇禁陣,如是做得好,可準他們再行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