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陽烈甲辰血毒食

張衍這一出手,雖用得都是尋常手段,多還旨在試探,卻也是連連進逼,連半絲喘息機會也不留給對手。

邵中襄瞧著劍光殺來,自忖躲閃已是不及,便把身軀一擰,整個人如水中倒影,一陣陣扭曲,呼吸之間就自原處消失不見,先前雌雄兩劍竟自合一,化為一柄光彩耀耀的法劍,與那飛來劍光連續交擊了幾次之後,忽發一聲如劍鳴,自圈內撞了出去,一閃到了數裏之外,劍芒一折,他又現出身來,隨後陡然發聲,身化流光一道,禦著一黑一白兩道劍光殺了回來。

張衍見其有奇術閃躲,應對得法不說,還頗為老道,立時就猜出其乃此中熟手,不定還有不少殺招暗藏,難怪此人先前信心這般充足。

不過他手段極多,既然困鎖之法無用,也就不在糾纏於此,揮手就是一道紫霄神雷過去。

邵中襄萬萬不敢被其劈中,忙偏折劍光,向旁躲開。

鬥法之道,無非將自身長處發揮極致,同時又要壓住對手,他擅長飛遁行空,以奇見勝,正面對敵非是拿手本是,那雷芒若是挨上一下,不死也要半殘。

這時卻見一滴幾不可辨的水珠飛來,只得再借劍遁走,才幾個呼吸,身後光華閃動,卻是方才那劍光又追了上來,他臉上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心下一陣憋悶。

從鬥法伊始,他便被壓著打,本想撐過幾合之後,就出手還擊,可張衍道術神通連環而來,好似一口深潭,總不見底,自己稍一近前,卻總被逼了出去,找不到合適的出手機會。

原本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此等攻勢淩厲的對手,通常他都是遠遁飛去,在外圈尋找機會,可方才見識了張衍那紫霄神雷,那莫大威能令他也是十分忌憚,心下極怕其沒了牽制,從容施展出來,是以總不敢去到太遠。

只是這局面必得設法改換,看去他雖只是躲避,消耗不了多少法力,可對手手段層出不窮,在重壓之下,也難保自家不犯錯誤,兩名元嬰鬥法,稍有一個疏漏,可就是殞命下場。

想到此處,他振奮起精神來,猛然頓住身形,不再躲閃,將雌雄兩劍運起,把幾道來襲劍光擊退,肩膀一晃,自罡雲之中垂下一只白膩潔潤,寶光燦爛的玉勺,將玄冥重水盛住,只是遭此重水一撞,他也似感同身受般,軀體劇烈一顫,勉力壓下胸中翻騰氣機,借著這個難得空隙,自袖中拿了一張符紙出來,往嘴裏一塞,飛快嚼了幾嚼,再鼓腮一吹,飛出一把泛著幽光的三寸鳳嘴針,朝著張衍飛去。

趁此機會,他急急拿動法訣,兩劍霎時合一,隨後身子一扭,憑空不見,劍光沖起,往內圈而動,自忖只要到了三十丈內,就可發劍相攻,不再似適才一樣被逼得無法還手。

張衍看著那飛針到了眼前,哂然一揮袖,一道澎湃法力靈潮過處,就將之卷去了他處。

邵中襄借劍而來,何其快速,這短短一瞬機會,就闖入了進來,心頭一喜,正欲禦劍殺去,可就在此時,耳畔忽聞轟隆一聲,眼前冒出泊泊水幕,仿佛兇暴山洪瀉下,茫茫水潮兜頭而來,他大叫一聲,不得不再次躲入法劍之內,再度被逼出了內圈。

出來之後,他遠遠看著那一條滔滔茫茫的傾天水光,臉色發白,恨聲道:“若是百影劍在手,我豈會被阻在此處,早就殺進去了。”

他這遁入法劍之術雖是神異,可也只有三四呼吸,每回還需耗損不少法力,若是那柄門中“百影”劍,足可有十來息,不論是遠走擊敵,都是自如的很。

身後忽有異動,先前那劍光又自追來,他無奈之下,不得不動身躲開,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疲於奔命之感。

腦海中不停盤算對策,暗道:“此人立著不動,必是受那罡風所累,難以自在飛遁,我不妨用那法子取勝。”

他自袖囊中摸出一把五彩石子,個個形似蠶豆,在手心裏捏碎,再張開時。

那石殼已碎,露出十余只小蟲,俱是米粒大小,蜷縮一團,見了天陽之後,在那裏蠕蠕而動,再有片刻,渾身一鼓,伸展開來,有嬰兒拳大,其身若鞭節,肥碩粗厚,鱗毛似刷,腹下有百余條肉觸須,皆是短短一截,背後有一對透明翅翼。

此名為甲辰蟲,乃是天地少見的奇蟲,見光則活,見夜則死,最喜食修士精氣,護身寶光在此蟲面前毫無用處,又不懼神兵斬劈,一旦被其鉆入體內,吸髓食腦,頃刻把人吃成空殼。

南崖洲自古毒蟲淫物極多,此物便是他遊歷時在那處找來,經有咒術制過後,可聽他之命襲殺對手,眼下他不求此蟲能勝過張衍,只要能上去將之牽制住,自己才好施展本事。

那十來只白蟲振起膜翅,不待他吩咐,就主動往張衍飛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