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殺之劍

那年輕道人飛上天穹,在雲上一立,對著張衍言道:“來人可是溟滄派門下?”

張衍也把遁光緩住,看了過來,道:“尊駕何人?”

那名道人一笑,微帶幾分面對晚輩的傲氣,負手言道:“我乃元陽派丁群,與你派中陳子易乃是舊識,聽聞你乃是溟滄派今日十大弟子,那當喚我一聲師叔才是。”

張衍略略一思,陳子易之名他倒也是有所耳聞,此人乃是昔日十大弟子之一,入道只比齊雲天稍晚,只是兩百余年前溟滄派那場內亂,此人已是被兇人一劍殺了。

非但是此人,與其同輩的世家十大弟子,亦都被其斬殺殆盡,到了而今,屍首恐怕都已朽爛了。這人不知此事,當是溟滄派內亂之前便被九靈宗“請”去了,便笑言道:“憑你不過一區區牽線木偶,邪魔妖靈,有何資格做我尊長?”

丁群大怒道:“你師傅何人,便是你溟滄派師長前來,也不致對我不敬。”

張衍哂然一笑,哪怕這人真是與溟滄派中師長有交情,張衍也不放在心上,言道:“我不管你從何而來,也不管你昔日是何身份,只是看在你神智尚算清明,才與你說上兩句,若是識趣,便就讓開去路,任我去斬滅妖魔,如是阻擋,不外一並殺了而已。”

丁群聽了此語,登時怒氣盈胸,不過尚算冷靜,寒聲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替你長輩教訓教訓你,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張衍懶得再與他多說,把袖一揮,劍光忽起,疾利斬來,丁群呵呵一聲冷笑,頂上三團罡雲一振,落下一縷金氣,倏爾凝聚成兩道劍芒,一道往空中抵擋劍丸,一道還手殺來。

張衍雖是言語中排貶此人,但實際卻從未曾看輕對手,出手之後,身上道術法寶隱隱欲動,只待合適機會放出。

然而此人竟然只以金氣迎敵,連腳下劍盤也不曾用出,立知是其托大了,哪裏還會客氣,先是發一道神雷轟開那殺來劍氣,隨後陡得發出一聲大喝,其聲響遏行雲,半空中劍光一分,倏爾化作三十六道,齊頭殺來。

此人能被顏暉辛此刻請出對敵,定是有不凡之處,若是一擊不死,待其反應過來,也是一樁麻煩,因而他一抓到破綻,立時便使出了最為迅快的手段。

丁群哪裏會想到張衍飛劍之術如此犀利,在他認知之中,溟滄派固然是有幾名劍修,卻也不見得如何高明,他連少清弟子也是會過,哪會把一名後輩放在眼中?

可此刻一見三十六枚劍丸破空斬至,銳氣寒光,直逼眼眉,心中頓時大驚,本能一催法力,罡雲之中立時飛出成千上百道劍光,好似暴雨逆流。

張衍微帶冷笑,運使劍光在劍氣之上狠狠一絞,已是把這卷狂流截斷,劍光一散,分作左中右,向下斬去。

顏暉辛在後觀戰,他本是期望丁群能夠建功,可此刻卻看出其露出了破綻,心中暗凜道:“留在這裏卻是不妥,若是丁群勝了,倒也好說,可他若敗了,我豈不是要不被他連累?不如先行走脫。”

這個念頭一起,他悶聲不響地駕起一道遁光,頭也不回飛身離去。

丁群此時又驚又怒,哪敢再看輕對手,他深知一旦被一名劍修壓制住了,多半是死路一條,因而半分不讓,大喊一聲,豎起二指,向外一點,一道昂揚勁烈的金氣刺破青天,將正面襲來的劍光都裹了進去,沖得來勢一緩,他另一只手自袖中裏探出,五指一張,現出一團白煙,阻住了另一處繞襲過來的劍光。

至於最後一路劍光卻是無法可想,因而他唯有將全身法力逼出,死命維持護身寶光,五道劍光須臾斬至,與寶光一碰,竟發出鏗鏘之音,可一連串聲響過後,卻也未曾破開。

丁群修得元陽派中一門幾乎無人練成的神通,名為“鑒真靈目”,能於鬥法之中窺破道術真偽,察知其威能高低,此法再配合一身極為高明的元陽劍術,對敵之時每一分法力都使得恰到好處,是一名能把攻守之勢發揮到極致之士,非但如此,尋常魔宗道術在他面前多半無有隱晦可言。

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顏暉辛之師為除了這名對魔宗威脅極大的弟子,才設局把他引了來。

他現下只看了一眼,就已是判斷出此劍光不及少清劍術,況且他這護身寶光乃是用庚金精氣祭煉過的,自問不是十余劍光可以奈何得了,現下一試,果然證明他判斷不差。

張衍手段眾多,遠不止一門殺敵之法,而今飛劍之術盡管不能克敵,但實質已是還把丁群牽制住了,於是把袖一揮,三百余顆幽陰重水轟然一聲,灑了出來。

丁群眼中幽光一閃,看出這不起眼的重水實則暗含莫大之威,心中也是大急。他為抵擋劍勢,已是使出了渾身本事,此刻再也抽不出手,如有法寶在身,倒是可以抵擋,可他因是自願上得靈幡,是以在囚居之前,早已將隨身之物盡數留給門中弟子了,袖囊之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危急之際,他狠心咬破舌尖,“噗”地一聲,拼著損傷元氣噴出了一口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