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無鬥志失劍意

眾人見風海洋竟然連“封魔絕陽祭儀”也鎮壓不下,心知這門法儀威勢之人都是心底發寒,生出懼意,場中唯有十余人還是面色如常,不為所動。

章伯彥嘿然一笑,搖頭道:“還真觀那位於真人勇氣可嘉,可運氣卻不怎麽好,先前他同門已是用過這般法門,我那師侄可是看在眼裏的,定是有了防備,又怎會再給他機會?且他行事也太過操切了,若能在出手前定神查探一二,也不至於賠上性命。”

張衍笑了一笑,點首贊同。

那萬靈陰虛劫水乃是法力所匯,諸人所見墨水濁浪乃是外象,不是本真。風海洋看起來還在原處,實則早已脫身去了圈外,只是以李代桃僵之術,拋下了一只魔頭替代自己罷了。

此法也不是毫無破綻可尋,若是那名於姓真人要是開了“內景還真法眼”留心細察,還是能看出破綻來的。

關鍵在於,風海洋退去的時機選擇得極為巧妙,恰好是在其突入罡氣的那一刹那間。

那時那於姓修士好不容易才闖了進來,見對手尚在,故而也不曾細辨,迫不及待地就施展了封魔祭儀。

張衍朝風海洋遠遠望去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此一戰看來,此人雖是道行來得比在場多數弟子都要深厚,但面對比自己弱小之敵,卻並不托大,亦不肯置身險地,顯見得其是一個極為冷靜謹慎之人。

楊璧見於姓修士舍命相拼,雖是敬佩,但心中卻並不認同。

換做是他,哪怕有同歸於盡的機會也不會去做。

修士能煉至元嬰境界已是不易,他不渴求能飛升成道,但卻想有朝一日踏入洞天之境,不會輕易把性命丟在這裏。

他輕輕搖頭,腳下踩動清雲,自一旁站了出來,打了個稽首,肅然道:“風真人,楊某前來討教。”

風海洋客氣還禮,笑道:“請楊真人賜教。”

兩岸觀戰之人皆是不由得興奮起來,元陽派與還真觀不同,若論聲威,在玄門十派之中僅次於少清、溟滄、玉霄這三派,弟子也多是出眾,此二人相爭,誰勝誰負,倒也不能妄下斷語。

楊璧面色凝重,風海洋手段詭譎,兼又道行高深,面對如此大敵,他哪敢有半分疏忽,施禮過後,就遠遠退開,把一只金銅鑄就的八角劍盤祭了出來,懸在頂上。

此物長寬一尺有余,不過一指厚,上有星辰日月圖案,間中還有縱橫交錯的玄奇軌跡,於天中緩馳慢轉,嗡嗡響個不絕。

才一出來,盤中就不斷有金氣漫下,犀利無比,將靠上來的魔頭紛紛割裂斬碎。

他輕輕一喝,掐訣把劍盤稍一個催運,再向前指去,此寶轉動之間,就有萬千道劍光驟然爆發出來,天空中立時被數不清的亮芒所覆蓋,金光燦爛,刺得人睜不開眼。

這些劍芒俱是庚辛金氣所聚,修為到了楊璧這一步,早已將其煉得精煉純粹,凝實收斂,不懼劫水汙穢,此刻又是蓄勢良久所發,是以沖襲過來時,輕而易舉就斬開魔頭、一路割裂大氣,簡直是無可阻擋一般。

他這一擊橫過千丈殺來,劍氣咻咻做聲,氣勢極是驚人,大有將風海洋一劍剖成兩段之勢,引得峽中眾人無不矚目。

張衍仔細看了看,卻忽然言道:“這位楊真人還未上陣,便失了爭勝之心,此戰定是不了了之。”

章伯彥與元陽劍派的弟子多有交手,甚至在小界之中還曾斬殺過其一名元嬰真人,對此派底細知之甚深,聞言也是贊同,瞧了眼楊璧,冷笑一聲,道:“府主說得有理,這楊璧一身雖是法力精純,可自保之心過重,無有可能勝過風師侄。”

元陽派之劍術,在於利用幾無窮盡的庚金劍氣,展開連綿不絕的攻勢,能全場壓制得對手無法喘息,同時再暗伏殺招在旁,趁敵松懈疏忽,疲憊失神那一瞬間,驟然殺去,十有八九能克敵制勝。

故而此派弟子劍勢一旦展開,根本無需守禦。

楊璧這一擊看似氣勢如虹,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其並無什麽後手跟上,顯是十分在意回護自身,才致如此。

這麽做雖也無可厚非,可卻是棄了自家長處,戰至最後,最好也不過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風海洋見那劍氣狂飆突進,裂空而至,並不著忙,神色自若起手一指,自劫水之中升起一面幡旗,擋在身前。

此幡上有一不停扭動的魔物,這魔頭頂上獨角、手足俱全,渾身有鱗,身後有尾。才得出現,就豁開大嘴,用力一吸,生出一道忽忽倒卷的狂漩,風團之中,似有五顏六色的星屑滾動,那金氣過來,都是身不由主被其吸引,順著風勢投入深不見底的口腹之中。

只是隨著吞入劍氣增多,那魔物本是一聲黑漆漆的鱗甲,也不知何故,漸漸轉而變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