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奮起一劍斬不周,扳倒乾坤天且休
張衍與馮銘一番語言下來,方才從他處知曉了如今溟滄派中情形,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起了這等變數,對他而言確實不妙。
馮銘原本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甚至失望頹唐,然而張衍卻是依舊神情平靜,似與方才別無二致,只是雙目忽然間變得如同無底靜潭,淵深難測。
馮銘因感受到他身上浩大氣息,本已是心驚不已,可不知為何,眼前張衍如斯冷靜的神情,卻反而比方才更是使人懼怕。
張衍對著馮銘一揖,道:“還要多謝馮師弟如實告知。”
馮銘慌忙避開,張衍便是不得去那十六派鬥劍法會,門中的地位遠在他之上,更不必說如今已是一名元嬰真人,嘴中道:“當不得師兄之禮。”
張衍見他躲閃,便也不再勉強。
馮銘又看了看他神色,真誠勸言道:“以師兄之能,門中除大師兄外,怕是無人與之相比,只要能忍熬下去,總有破繭成蝶,魚蟲化龍的那一日,又何須計較眼前之短長呢?”
在他看來,張衍當年丹成一品,端得上是驚才絕艷,且入道不過百年,就已踏入元嬰之境,這等天資更是稱得上古今罕見,未來定是能成就洞天之人,到了那時,還有誰能壓得住他?又有誰敢壓他,眼下選擇蟄伏之道,才是最為妥當的。
張衍微微頷首,他心中則是道:“馮師弟,你怎明白,大道之路,豈可退讓半分?我輩唯有挺身迎難直上,方才得那一線之機啊。”
他與馮銘這等入道後有師傅指點,有同門相助,一步步穩穩走上來的弟子是截然不同的。
對馮銘而言,他只需按部就班,沿著師門長輩安排的路子走下去便可。
而張衍之所以有今日之成就,莫不是靠著自己披荊斬棘,不斷奮勇爭奪而來的。
馮銘所言或許是對的,但絕對不適合於他。
張衍胸有城府,心中雖有不同念頭,但面上卻半點也不曾顯露出來,馮銘只以為他聽從了自己建言,十分高興,道:“師兄,此地雖是北辰派地界,但小弟駐守二十余年,也勉強算是半個地主,且讓小弟為師兄接風洗塵。”
張衍點頭道:“那也好,為兄離開山門為時不短,還有許多事要詳細問一問師弟。”
他一抖袍袖,將伏獸圈放出,隨即念動法咒,頓時射出一靈光來,這道光華急倏轉動,便將龍鯉收了。
馮銘有些好奇問道:“師兄去哪裏尋來的龍首魚妖,看著好生兇惡。”
張衍道:“此妖名為龍鯉,素有翻江倒海之能,乃是為兄遊歷東海之時降伏得來。”
“原來這便是龍鯉?”馮銘一聲驚嘆。
齊雲天玄水真宮之中就有一條龍鯉,只是他卻從未見過,不免嘖嘖稱奇。
張衍回過首來,對著站在遠處徐道人與章伯彥二人一點頭,招呼他們過來。
適才馮銘他與說話時,這二人自是識趣,皆是遠遠避了開去,此刻過來後,張衍沉聲道:“有一事需交待二位道友。”
徐道人稽首道:“府主請吩咐。”
張衍低聲說了幾句話,二人都是點頭,隨後都是一拱手,各自遁空而去,霎時隱沒入雲不見。
馮銘隨口問起二人身份,張衍只說是府中門客,便也不再多問。
元嬰修士頂上罡雲若不放出,也唯有同輩修士能分辨出其道行來,馮銘方入化丹境中,修為還不穩固,自是看不透這二人修為。
他若是知曉了二人皆是元嬰真人,怕是要駭上一大跳,重新估量張衍如今實力。
嚴長老一直在山門內恭候,看到張衍被馮銘引去,只當他們師兄弟二人還有許多話要說,搖頭一笑,便也不去湊那個熱鬧。
但他也不能毫無表示,便喚了幾名弟子過來,仔細叮囑了一番,命其安排幾名侍女去聽從二人安排。
張衍隨馮銘到得居處後,便煮酒暢談了一番。
馮銘專揀一些門中趣聞來說,見張衍始終面色如常,以為他已想開,便也放下心思。
直至晚間亥時,張衍才辭別馮銘出來,回得盧長老給他安排好的居處之中。
他在玉榻之上坐定,臉上浮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他離開宗門之後十年不到,門中便又逢一次大比,此次大比卻是改變了門中格局,十大子弟也與原先有所不同了。
方振鷺終被陳氏拿下,如今不知道打發去哪裏,門中已是許久聽聞不到其消息了。
此事實際早有征兆,因此張衍也是毫不奇怪。
然而本是最有希望得繼此位的陳楓,此次卻是未能如願以償,代之成為十大弟子的另有其人。
這人也是張衍熟人,正是彭真人的關門弟子琴楠。
琴楠早在前次大比之時就已邁入燒穴一關,又有彭真人在後使力,晉入化丹境界也是早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