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蝠王廟拜師

蝠王廟中原本那淒厲嚎哭之聲,在張衍踏入廟中的那一刻起,就突然銷聲匿跡,隱去不見。

他身上那龐大無比的丹煞,時刻流轉護體,不用刻意施展,哪怕是泄了少許在外,也將這裏的陰穢之氣給鎮壓了下去。

這殿內有十數只似貓似狸,身有虎紋的異獸,正趴在地上驚懼至極地看著他走進來,渾身瑟瑟發抖。

張衍不去理會,他冷然看了一眼四周,眼中放出尺許白光,似是森厲劍氣一般。

這廟宇應是荒棄了百十年,但周圍並無灰塵蛛網,倒好似有人時常掃灑,知是這些異獸所為,想來此處應當是它們平日居處,才會這般照顧。

此廟倒是不小,共分前後二殿,他起步到了後殿,擡眼望去,只見供案之上立著一尊土地神塑像,雖看上去也是慈眉善目,但卻突唇立耳,尖牙外露,紅眼黑膚,兩頰邊是白白的絨毛,不似人貌。

張衍心下忖思,這廟宇既已蝠王為名,此應是修成精怪的蝙蝠精,後被當地村民供奉為土地。

這倒也不稀奇,似偏遠鄉野之地,精怪若是肯護佑一方平安,免其遭邪祟侵害,不但能好生修行,也可得享香火血食,便是道宮的道士也不會前來找麻煩。

只是他再看了幾眼,便看出幾分不對來。

起手一拂,就將塑像之上一層幹泥扒去,露出底下深黑色的木紋來,其上貼了一張淡黃色的符箓。

他冷笑一聲,道:“此處並無設置陣法,我道卻為何陰氣這般郁結,原來根源在此。”

這座土地廟的塑像只是外面裹了一層泥,又刷了一層彩漆,而裏間是用了一根被法術祭煉過的陰糾木雕刻而成。

這木像不知用何秘法炮制過,原本可用作辟邪,可如今卻是陰中藏陰,但凡附近有人死去,其魂魄便被其吸納過來,禁錮其中,轉煉陰氣,天長日久,便成了一處養魔之所。

若是不聞不問,放任不管,再過個百十年下去,必會養出一頭魔頭出來。

似這等手段,他一看便知,是魔宗弟子先前缺少魔頭祭煉邪法,是以另辟蹊徑,孕養魔頭,而如今魔劫一起,魔穴之中魔頭不知凡幾,是以便用不著這等手段。

這怕也是這廟宇廢棄在此處的原因。

這百數年下來,這木像之中不知拘禁煉化了多少陰魂,便如此刻,還有十余頭新近拘來的魂魄,正在受那煉魂之苦,本是痛苦不堪,只是張衍在前,卻被身上龐然道氣壓得出不了聲。

張衍略一思忖,此處雖則已廢,但生人沾染陰厲之氣,難免神思恍惚,眼前整日裏異象頻生,時日長久,也要傷了元氣,自己既然撞見了,便不能任其這般下去。

他一指點出,正中那道符箓,只聞一聲輕響,當即破了法術,這木像顫了幾顫,再也收束之不住陰魂,那十余頭魂魄自那上面下來,對著張衍拜了幾拜,便各自散去了。

張衍也不去管他們,一抖袖,一道紫電飛出,繞著這木像轉了一轉,就將其中數百年積攢下來的陰氣掃蕩一空。

做完此事之後,他正欲尋一地打坐,那十余只異獸一直在看他動作,這時期中一只鼻頭短短,毛色純亮的異獸雙耳向後一折,叫了幾聲,銜了一只幹凈蒲團過來,又起身而立,如人一般對他作揖。

張衍點頭道:“你等倒也懂事。”

他略一沉吟,取了一枚丹藥出來,道:“我壞了你們藏身之所,這一顆化形丹就賜了你吧。”

那異獸狀似驚喜,用嘴叼了過來,又對張衍拜了幾拜之後,就去了一邊,叫喚了幾聲,便帶著那一眾異獸出廟而去,頃刻間走得無影無蹤。

張衍在那蒲團之上坐了下來,閉目不言,只等有緣人上門。

他當時與那王三郎說話之時,並未刻意回避那一幹小廝,盡管王三郎特意囑咐不得說出去,但有仙師傳法的消息卻仍是不脛而走,鬧得沸沸揚揚,雖有不少人心有異動,可當一聽說要往那蝠王廟去。卻又望而卻步,縮了回去。

不過仍有一些膽大不怕事的,敢冒險往此而來。

可古怪的是,凡是去往此廟的村人,待到第二日醒來,卻發現躺在自家床上,而昨日之事,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只是身子骨卻比以往強健了許多。

這消息一經傳出後,卻是引得更多人往此間前去。

距離蝠王廟二十多裏地,有一處名叫魏莊的所在,村西頭有一座四處漏風的茅屋,屋內有一名孩童正拿了小塊裁剪得齊整的棉布,為癱病在的老母細心把掛在嘴角的口涎擦去,他輕聲道:“娘親,你安心歇著,孩兒去陪佟四家的少爺讀書。”

老婦人眼皮動了動,算是應答。

這小童名叫魏子宏,其父早些年征發徭役,去開鑿運河,結果染疾而死,只留家中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