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禁印五寶論進退

張衍身上所藏地煞,只能攜得半月時日,是以需盡快完掌門所托,隨後出得此山,挪至自家洞府之中,否則一番辛苦皆是白費,可若是在這處耗費時日,那便不是他之所願了。

眼下見眾人大殿禁制前受阻,因此便主動站出來請纓。

嶽禦極坐在陣中不動,他身為元嬰真人,自能看得出張衍氣息不弱,不過適才楚安民也是這般自告奮勇,不免生出疑慮之心,因此多問了一句,道:“這位道友是哪一派門下?”

張衍一個稽首,道:“貧道玄元子,乃是東海散修。”

“散修?”

嶽禦極眉頭微皺,有些猶豫起來。

要催發這陣劍之力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的。

持劍之人需經過上百次運轉變化後,方可發出劍氣。

其鋒芒既不能太過,也不能太薄,這才得以調和靈機,繼而與諸人響呼應。

換言之,這持劍五人之中,哪怕只有一個人催動法力過猛,或者是弱得些許,與其余四人出力不合,那這陣勢之威就無法臻至渾融完滿的境地。

那楚安民乃是元陽派外府弟子,說起來也算是元陽門下,同樣是凝聚了法力真印之人,在境界之上與或許康童,方振鷺,左陌,以及那細須修士等四人不分高低上下,但一旦涉及這等精微變化之上,立刻就現出了原形。

許是方振鷺見識過張衍當日輕易破了塔閣禁制,順手取走法寶那一幕,略作沉吟,便出言道:“嶽道長,這位道友修為精深,當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嶽禦極眼下也確實沒有合適人選,既然方振鷺如此說,便順水推舟,頷首道:“好,這位玄元子道友可來一試。”

楚安民滿臉通紅退了下來,他身旁同門一位師弟湊上來,憤憤言說道:“師兄,此人不過一介散修,還能比過師兄不成?嶽道長這次怕是看錯人了。”

楚安民嘴角一抽,緊盯著張衍直看,他自己受挫,心中自然也希望張衍不成功,最好還不及自己,這樣還能撈回一點臉面。

只是他們卻注定要失望了。

張衍步履沉穩站到陣位之上,把陣劍拿起,只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就讓周圍諸人不敢小覷。

嶽禦極精神略振,點了點頭,把法訣一掐,就引動變化,五把陣劍之上各自發出嗡嗡爆音。

張衍灑然一笑,跟著那指引把玄功丹煞一轉,瞬間就走過那百多種變化,發了一道五光十色的劍華出來。

他這一番出手,效果自是不同凡響,嶽禦極見那夭矯劍光飛出時純粹凈潔,登時高看了他一眼,可還並未多想,本還想暗中調和一番,免得再次失敗,待把五氣一聚,竟又驚喜發現,這道劍光卻與那四道劍光契合如一,不偏不倚。

他頓時大喜,心中亦同時醒覺過來,這玄元子若當真是散修,不得精要傳承,又豈能做到這一點?

此人身份應是假托之詞!

不過修道之士,每個人都有自己隱秘,既然不願意當眾說出來,他也不會閑得無事,前去深究。

心中雖如此想,手中卻是不停,將那一團燦芒操持而起,再駢指向前一點!

這五陣劍合一之後,已是威力大增,這一道劍芒激出,氣勢如虹,這山巔之上,似是朝陽初升,金霞遍地灑來,化作千縷萬道,無數碎光齊往玄碑之上轟去。

那禁制縱然堅韌,也不過是護得宮觀免遭雨化風蝕而設,終歸不是護山大陣那等守禦陣法,被一道陣劍攻殺上來,登時支撐不住,倏爾崩開,那機樞玄碑即可遭了劫難,一連串畢剝炸響過後,生出了幾道貫通上下的裂紋來,地面之上亦是灑落了幾塊細小碎石。

此物一毀,禁制便徹底蕩然無存,只聞大殿前兩扇大殿石門轟轟一聲,背後門閂已然掉落下來。

嶽禦極大喜過望,霍然站起,他連陣劍都不要了,往地上一丟,先是看了看那已是無阻無礙的巍峨大殿,再是往坐在那裏不出聲的應成霖瞧了一眼,輕哼了一聲,便大袖一擺,起風裹了身軀,撞開石門,當先往殿中飄飛而去。

他這一入殿,那廣場上百余名修士也是不甘人後,皆是朝裏一擁而入,張衍並不著忙,跟在其後,清煙繞體,緩步朝裏而來。

嶽禦極行在最前,其速不慢,領著眾人一連自過了三重殿宇,便見得一塊橫五丈余,高有三丈的水紋照壁,繞過去之後,現出一處宏廣幽深的殿堂來,五彩鬥拱,掛帛橫梁,殿前有六架精致玉橋,底下活水翻波,湍流不息,殿宇之上明珠嵌壁,灑下冷月也似的清輝。

嶽禦極懸空而立,他面前是一處高台,那其後玉石墻之上嵌有一塊圓形畫壁,上有一條盤身繞頸的蛟龍陽雕石刻,橫須怒目,張牙舞爪,波濤紋飾環於周身,似在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