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後浪推前浪,波濤翻湧急

養悅島因為黃復州出關,諸弟子都喜上眉梢,島上一派歡聲笑語。

在他們看來,當年大師兄並非不敵蕭儻,而是因為後者耍弄了詭計,否則為何不肯出來一戰?

而至於黃復州所言不及之語,他們也只以為是謙遜之言,並不放在心上。

島上諸弟子自老師仙去之後,在門中說話總是沒有什麽底氣,甚至時常被人看不起,是以這養悅島上弟子是溟滄派山門中最為抱團的,一人遭了欺辱,常常同門一起出手討公道。

而且島上總算還有黃復州這主心骨在,他畢竟還是一名化丹境修士,還曾有戰敗過劍仙洛元化,旁人攝於他的威名,倒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但有沖突,也是適可而止。

近一甲子以來,島上諸弟子將自身得來的所有修道外物俱都給了黃復州一人,指望他能奪下那十大弟子之位,若是能夠如此,他們也能跟著一起揚眉吐氣,甚至日後修行起來,也無需這般勞苦了。

黃復州與眾師弟敘了舊情之後,便笑著問道:“為兄閉關四十余載,不知這山門中可有什麽變故?”

有一名弟子立刻言道:“門中倒是有不少大事發生,那對面三泊湖妖,已被我溟滄派驅逐而去,說起這事,倒是不得不提我師徒一脈中出了一個了得人物,此人姓張名衍,乃是那丹鼎院掌座周真人門下……”

黃復州訝道:“哦,竟是周掌院門下?”

他又點了點頭,道:“有傳言說周掌院曾是大族弟子,而且他也是元嬰修士,想必教出來的徒弟是不差的。”

“不止如此……”

這弟子口沫飛濺,將張衍昔日所做之事眉飛色舞地說了一遍,最後言道:“大師兄,那張師兄還是真傳弟子,想來此次大比之上師兄也能見得他。”

他之所以對張衍有好感,這也多虧了封臻前些時日傳出來的謠言,言及張衍設計殺死了蕭翰叔侄,後來又把蕭翮弄入了陣中,來了個生死不知,蕭氏還拿他無可奈何。

當日黃復州曾被蕭儻用言語逼退,因此也是恨上了蕭氏,張衍這番作為,倒是讓養悅島上弟子覺得無比解氣。

“什麽?此人是真傳弟子?”

黃復州面色一肅,若說適才還是有些不在意,此刻卻是徹底收起了輕視之心。

他也知自當年門中大變之後,師徒一脈已是百年無有真傳弟子了,若自己師弟所言是實,那這人實在是不簡單,便是想想,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陡然間,他便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壓力,暗道:“我閉關四十余載,雖則成就了玄功,但想必門中又出來了不少俊彥,當不可有矜驕之心,免再蹈當年覆轍。”

想到這裏,他撫了撫長須,緩緩站起道:“為兄需出島一次,多則半月,少則三五日便會回轉。”

眾弟子忙問:“師兄哪裏去?”

黃復州沉聲道:“既然已出關了,便要去見一見齊師兄。”

眾弟子一聽,紛紛點頭稱是,他們恩師早逝,當日黃復州也得了齊雲天的支持,方才能去挑戰奪那十大弟子之位,這番出關之後,於情於理也都應該去見一面。

只是他們都不知,黃復州聽了張衍之事後,心中卻多了幾分憂慮。

這張衍不過是這二十多年來崛起的弟子,那麽再往前呢?是否還有這般人物?

對修道士來說,四十六年只是一瞬,但他明白,只要有名師指點照拂,卻足以湧出許多驚才絕艷之輩。

如今齊師兄是否還會似當年一般支持自己麽?

這全無定數。

是以他也沒有了心思在此愜意言談,與師弟們別過之後,便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飛煙,往玄水真宮而去。

山中無歲月,張衍自閉關之後,又是半年過去。

此時昭幽主府之中,他已是推演到了緊要關頭,隨著一口丹煞用盡,他全身氣息一鼓,像是打破了什麽壁障般,識海之中那最後一條道途轟然崩塌!

霎時間,一股玄之又玄,難以名狀的感覺襲上心頭,他身軀微微一震,伸出手來,以指劃地,筆走龍蛇般接連寫出了百數個蝕文出來,直到那靈覺消退,正好手指停在了那最後一筆上。

默坐片刻,他再度睜眼時,心中暗呼好險。

他也沒有想到,這法訣推演到這最後一步,竟會生出如此變化。

適才那最後一刻居然觸動靈機,使得無數玄奧感應生出,自識海之中閃過,但這竟是稍縱即逝,他本還想以殘玉重演出來,但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那一刻他若不是蝕文功底深厚,抓住這股靈覺妙感及時寫下這百數個蝕文下來,怕是前番苦功便要盡棄了。

不過如今,終是完滿了。

他灑然一笑,頗為放松地拍了拍膝蓋,再起手一點,那百數個蝕文就一個個自地面上漂浮而起,隨後目注其上,須臾便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