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心本是半殘卷

張衍在守名宮中小住了幾日之後,便在琴楠相送之下,乘風回返了昭幽天池。

他此行並未引起他人注意,便是守名宮中侍女,除了那名招待他的女修外,其余諸女也只當他是來此探望琴楠的,拜謁彭真人不過是出於禮數。

回到主殿之中,往玉榻上坐定,他一揮袖,就有上百白玉斛鬥往他面前的地上一落。

這其中俱是那如玉露珠翠般的飽滿真砂,光華燦燦,靈氣四溢,滿滿的一直堆到斛口,好像只需輕輕一個震顫,便會將從上震落出來。

張衍微微一笑,果然不出他先前所料,彭真人洞府之中也暗藏有幾條地煞靈脈。

從這些真砂品質上來看,至少也是養煉了百數年了,那差不多就是在彭真人前去鎮守小魔穴時,便把這靈脈移種過來了。

這幾條地煞靈脈雖不及另幾位真人洞府中所藏那般上等,但好處卻是如今這二三十年,至少在琴楠成就化丹境界之中,只有張衍他一人能夠拿來修煉。

他清喝了一聲,手掌一翻,一縷白霧飛出掌心,在空中旋了幾旋,往下一落,就把那一只斛鬥中的真砂拿住,隨著心神催動,便忽忽絞磨起來。

不過半個時辰,有無數細白如雪粉的碎屑散落四周,一團清清如水的精氣飄在空中,若不細觀,幾乎不能分辨。

張衍鼻息一引,便將這一股精氣吸入腹中,隨後徐徐轉動金丹,待將其煉化之後,他細細體察一番,不由連連叫好,只這一斛真砂中所蘊藏的精氣,就抵得上之前那三十余船五行神砂了,兩者之間可謂是天差地別。

這兩種神砂他都親手煉化吸納過,感受自然是最為強烈直接,心中也是感慨,果然要想成就溟滄派十大弟子,非要尋一位洞天真人在背後支持不可,否則休想成事。

他目光向下一掃,這百余斛足夠自己四月所需了,到了那時,自然又會有真砂送來。

解決了一樁迫在眉睫之事,他也是心中欣喜,便將此事放下,算了算時日,如今距離門中大比還有三年多。

以他丹成一品的情形來看,這三年時間之內,若想要打破“殼關”,凝聚法力真印記,卻是萬萬沒有可能的,這並非是那真砂的問題了,而是在修道外物充足的情形下,增長丹力仍是一個漫長而艱澀的過程,只能靠自己一點一滴去積累。

因此要想在門中大比之上出頭,那不僅僅靠得是修為,還要靠神通道術。

而眼下,他所能依仗的,只有兩種手段,一種便是飛劍斬敵之術,配合他如今的小豬天挪移遁法,若對方沒有法寶克制自己,當可先立在不敗之地,而另一種,便是那太玄真光了。

他於心中思量,飛劍斬敵之術固然了得,但在門中比鬥,不是生死拼殺,有許多手段便不能盡情施展。

而且如今這十大弟子也俱去過十六派鬥劍法會的,應該也曾見識過少清派的飛劍之術,想必也因有應對之法,是以不能期望太過,若是要克敵制勝,還要把籌碼放在那太玄真光之上。

然而在這裏,卻有一個問題。

他目光一閃,將身軀一抖,便有一道如水光華放了出來,水幕扶搖而上,嘩嘩大響,似天川飛瀑,直上穹頂。

他閉目端坐在那裏不言不動,任由那水光飛騰,過了約莫有一個時辰,便將法訣一掐,將這道水光收了進來。

適才無論他再怎麽催動丹煞,甚至生生耗去了不少,卻也無法使這玄光威能哪怕再大上一分,顯然他並無辦法將丹煞全數化為法力神通。

太玄真光固然了得,但他丹成一品,按照常理說,以他力拔九鯨的丹力,若是駕馭起那五行真光來,當是威力無窮才是,可是那水行真光的威力卻並未必他在玄光境界之時提升多少,看來只有用那五行精氣慢慢磨練,方能使其增長威能了。

當初他本以為這門道術便是如此,是以並未想太多,可直到他看過《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之後,又讀了夾雜在其中的不少心得筆記,這才明白了其中緣由。

天下功法神通,都不是隨意可以修習的,何等功法匹配何等神通道術,否則任你如何習練,也是修煉不至大成。

便如莊不凡,他所修煉的乃是門中三功五經之一的《坤玉微塵功》。

練了這門功法之後,丹煞聚散隨心,或大如山嶽,或小如微塵,或剛似金玉,或柔似棉沙,修煉到高深處後,便能習練門中十二神通之一的“大羅天袖”。

張衍當日也曾見過莊不凡的手段,一振袍袖之下,方圓數裏之內,所有人都被他圈入了袖中,一個也走脫不得,若是在與此人爭鬥之時遇上這等手段,他也唯有遠遠避開。

門中其他弟子,若是為門中立功甚多者,自是也可習練這門道法神通,但若是不先練得那《坤玉微塵功》,就無法將這門神通威力發揮至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