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函葉宣真草

侍女將紅綢揭開,把木匣高高捧起,輕啟朱唇道:“此物乃是一把寶扇,也是我家舟主近日偶然得之,本也未曾放在心上,經一位高人品鑒之後,方知此物原本乃是一件玄器……”

她這句話一出口,四下裏一片轟然大嘩,就如潮水一般洶湧而起,聲音之大,將她下面的語聲也都淹沒了。

在西側樓台上,有一位眉目疏朗,神態顯得孤高不群的青衣修士,他從寶會開始時便一直安坐不動,本在房中品茗,此時卻從座位上一下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樓台前,重重一拍欄杆,心頭暗自惱火,今日竟然會拿一件玄器出來?他事先怎麽沒有得到過一點口風,不知道下面的人是如何辦事的,回去之後一定重重嚴懲!

所謂玄器,必是已有了一絲真識,不僅威力遠勝靈器,如經過主人經年累月的溫養祭煉後,甚至還有一絲希望晉升真器。

而且玄器遠比真器更得修士喜愛,因為但凡真器,必然內藏真靈,就是失了原來主人,他也未必肯任由你使喚,威力能發揮出原先的十之一二便不錯了,哪有玄器來的順從好用?

張衍也是心中訝異,溟滄派為十大玄門之一,然而他修道至今,所見同輩修士也是不少,但是從來沒從他們身上看到過玄器,便是他一個人挑翻六川四島,也是一個未曾得見,可見此物如何稀少。

威力大如如意神梭者,也不過是上等靈器罷了。

他曾從妖修渠昌身上得來一塊牌符,這倒是一件玄器,不過溫養到如今,仍然沒有成為自家之物。

唯一能算得上玄器品階的只有星辰劍丸,不過劍丸此物,嚴格來說只是精砂靈氣所化,沒有劍訣也駕馭不了,不似真器之下的法寶,只要沒了主人,便可任由你使用。

玄器如此珍惜難得,所以這一刹那間,他對底下引發如此大的動靜,卻是一點也不覺奇怪。

那捧著木匣的侍女似是還想說什麽,只是眾人喧囂鼓噪,幾次開口都被掩了過去,無奈之下只得提了提氣,大聲喚道:“諸位,且聽奴婢將話說完。”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都把目光投向了她,看不出來,這女子看似嬌柔,但至少也練到了凝元顯意的境界,否則發不出如此大的聲音來。

侍女暗暗松了一口氣,捧起那木匣道:“此寶雖然是件玄器,但我家舟主得了此物時,其上靈光晦澀不明,那是曾受厲害魔氣汙穢的緣故,如今只剩下一點微弱真識還未曾泯滅,雖原本威力消散了大半,但若再得了主人耗費心血慢慢祭煉,不說盡復舊觀,再現原本八九成威力總是有的。”

聽她這句話一說,大多數人冷靜了下來,不少人都開始搖頭了。

玄器固然好,但既然受了重創,誰知道又要多少年才修復如初?

修士時常會與人爭鬥,若得了一件法寶非但不能相助自己,還分去大量心神精力,且還未必能有結果,這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了。

張衍聽了此言,也是搖頭一笑,徹底沒了興趣。

如真是一件上好玄器,他也不介意順手拿了下來,但既然此寶有所殘破,那也沒有必要再花費心思了。

那青衣修士站在樓台前,雙手環抱,目光深沉,似是在慎重考慮著什麽,好一會兒,他才沉聲道:“此寶何價?”

如他這樣的客人,都似張衍一般,仙市中會派出一名女侍相隨,此時聽了他所言,那名面容也算嬌俏的女侍連忙說道:“回稟仙客,兩千靈貝。”

青衣修士哼了一聲,道:“也算公道,你去說,就說我要了。”

那侍女頓時喜動顏色,清清脆脆應了一聲,急步來到樓台禁制之外,喝了一聲,道:“這位仙客欲以二千靈貝取了此寶。”

言罷,她還朝君玲兒那裏挑釁似地看了一眼。

可是君玲兒出來喊時無人出來擡價,她卻沒那麽好運,西北角上一座獸首飛舟上,有人大笑一聲,道:“兩千?鄧某也來湊個數,兩千五百,全部身家都在此了!”

七層樓台上也有一人懶洋洋地說道:“既如此,我也應個景,再加五百。”

那位青衣修士冷笑一聲,似乎看準了這件玄器,亦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再加千數!”

那女侍興奮的渾身顫抖,立刻嘶聲道:“四千!”

這一回,那兩人倒是不再與他爭搶,似是都覺得此價太高,都是默不作聲,最後這件殘損玄器被青衣修士以四千靈貝之數買了去。

本來這數目也是不小,不過有了張衍兩次出手在前,已引發過太多驚嘆,眾人見慣不慣,這一次倒也沒有掀起多大震動。

這時,張衍所身處的樓台上,君玲兒將女侍送進來的劍丸接過,微笑著緩步上前,將其輕輕擺到桌案上,與那芝馬果並列一處。